葡勒强笑一下。这一顿饭,一直是她在吃,而他,几乎只是一直在看。当她看他的面容时,但觉昔日的精神已经成为过去,只剩下强烈的焦灼和憔悴。
蓝玉致终于坐不下去了,第一次觉得面对葡勒,简直如坐针毡似的,起身:“先生,我太困了,想去休息……”
葡勒看她一眼,但见她面色的灰暗,那种折腾许久后的困倦,纵然是沐浴之后,也无法掩饰的憔悴之意,长叹一声:“玉致,你先去休息吧,别累坏了……唉,现在,我再也不希望你出什么事情了……”
蓝玉致心里一震,这还是第一次,见葡勒如此的软弱。
他唯一的儿子生死不知,自己岂能要求他如昔日一般和颜悦色,风趣大方呢?
她停下脚步,局促不安的:“先生,要不,今晚我陪着你?”
“不,不用了。玉致,你先休息好。等宣英有了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蓝玉致不得不退下。
再次躺在干净温暖的屋子里,大床,清水,洁净柔软的衣裳,可是,这一夜,却比在宰客的旅馆里,更是辗转反侧。
远处传来更夫的声音,梆子敲打着军旅之人颤抖脆弱的心脏:梆梆梆……梆梆梆……
她睡不着,翻身起来。
悄悄地推开门,光着脚踩在门口。
黑暗里,悄悄地张望,仿佛一只即将出去偷油吃的老鼠。
“玉致?睡不着么?”
她一惊,看到房间里坐着的人。目光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才看到他坐在一张大椅子上,背靠着,声音十分软弱,简直一夜间就老了。
她奔过去:“先生,你为什么没休息?这么晚了,你这样下去,怎么受得了?”
他忽然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仿佛落水的人,抓到了一块浮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