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哲把手收了回来。
牵了牵嘴角,“吃吧!”
这几天他一直处在一种焦躁之中,没心情打理仪容,现在胡茬都冒了出来,青色的胡茬裹住了下巴,有一种成熟男人颓然的特殊美感。
他眼角的那颗泪痣在微微发黄的壁灯掩映下更凸显了出来,额前的碎发,比一般人稍稍深邃的眉眼,有一瞬间几乎与末世的肖哲重叠在一起。
娄筝猛然地收回视线,这种突然恢复记忆的感觉,其实也不大好,总是让她莫须有的想起之前发生的那些事。
一碗面娄筝吃的很快。
等到放下筷子,捧起旁边的茶杯,对面坐着的少女才开口。
“哥哥,你没什么事情要问我吗?”
肖哲这时候也放下了餐具,他微微向椅背上靠了靠,仿佛是在放松自己。
他浓密的眉毛一直延伸到细碎的刘海里,背着光,有半边脸藏在阴影里,他胸膛起伏了一下,像是深呼吸缓解压力。
“这么晚了,先去睡吧!我不打算去m国了,我们的时间多得是,不在乎这一晚上。”
他尽量让自己放松,可是说出来的话里还是隐隐透露了一丝隐忍和紧张。
埋藏在他心里那么久的仇恨和芥蒂又怎么可能是那么轻易掩饰的。
他虽然真的希望娄筝不要计较这么点时间,早点休息,但是心底那点渴望却是忍不住。
年幼的时候就与肖哲生活在一起,即便后来分开四年,对于娄筝来说,她仍然还是非常的了解肖哲。
况且娄筝现在完全恢复了记忆,她作为一个旁观者比肖哲更加的理智,更能看清他真正的所需所求。
娄筝只是抬头看了肖哲一眼,这一眼里神色复杂,就连与她眼神对上的肖哲都觉得微微心惊。
仿佛这双眼后面不再单一的只是他半路捡来的宝贝妹妹。
娄筝没管肖哲的话,起身就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肖哲以为她像他建议的那样要回房休息了,他站起身。边收拾碗筷边与娄筝道“晚安”。
可就在肖哲话音刚落,他就听到娄筝的声音,“哥,你在这里等等。”
被肖哲摞一起的碗筷顿时“哗啦”一声。险些从桌角滑落下去时被肖哲右手接住。
似乎是隐隐感觉娄筝会告诉他真相,所以肖哲差点连碗都没拿稳。
肖哲再也没有心思刷碗,他忐忑等在餐桌边。
当娄筝再次从房间里走出来时,他紧张的几乎整个人都僵住了。
娄筝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发现他苍白的脸色。怔了怔。
“哥,我知道所有内容都在这里,你自己看吧。”娄筝将一个牛皮纸文件夹递给肖哲后,这次真的转身回房间睡觉了。
而肖哲房间的台灯却亮了一个晚上。
当娄筝收拾好准备出发去潘宅时,肖哲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她。
“收拾好了?走吧。”
肖哲走到衣帽间拿了一条灰色的围巾给娄筝围上。
娄筝瞥了他一眼,他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整个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带着一点红,但是面容打理过,不见昨天青色的胡茬。
“哥,你要不要留在家里休息?”
肖哲现在的状态并不好。
哪知道肖哲却对着娄筝笑了笑。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几乎将娄筝半个身子都裹在怀里,“好了,都说我没事了,娄筝如果担心我,等把你送到潘宅,我就找个房间睡一会儿,你走的时候再叫我好了。”
娄筝只好点头,却不忘补充一句,“哥。你别乱来。”
肖哲伸手刮了一下小丫头挺翘的鼻梁,“你哥我早不是十年前那个小混混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小小的雪花,让本就空气不好的建康市看起来更是蒙上了一层灰色。
寒风裹着带着雾霾的空气,人体舒适度低到一个新的层次。
潘老的葬礼在潘家建康市郊区的祖宅进行的。
娄筝陪着余奶奶站在家属区。余奶奶和娄筝都是一身黑色的长袖旗袍,长发上别着一朵白色的珍珠花,在给来参加葬礼的人致谢。
几乎是每个来参加潘老葬礼的时在经过余奶奶的时候都会或多或少看上娄筝一眼,随后眼神都变了变。
当一个高大的男子走进来的时候,他的目光直接就落在了娄筝的身上,犹如实质。很难让人忽视。
就连站在娄筝身边勉强撑着虚弱身体的余奶奶都注意到了。
严棣穿了一身黑色的修身西装,身姿挺拔,从人群中走来,更显得鹤立鸡群,尤其是他那一双透着感情的蓝色双眼,整个人就像是在黑暗里的移动光源。
娄筝没想到他会亲自来参加葬礼,因为潘氏和严氏几乎不来往,严少又是上流圈子里有名的难请,所以她连消息都没有向他主动透露,他居然自己来了。
出于礼貌,娄筝还是对着他点点头。
严棣跟着人流给潘老的牌位上了香,走到娄筝和余奶奶身边。
他弯腰朝着余奶奶鞠了一躬,“夫人请节哀。”
这是一句中规中矩安慰的话,没有失礼也没有逾矩的地方。
余奶奶也像是对待平常宾客那样只是点点头。
可等到严棣走了一小步,站在娄筝面前时,他话却明显不同起来。
“阿筝不要伤心,你眼睛都红了,一会儿我让助理给你煲点汤送来。”
娄筝:……
这突然转变的画风一时让娄筝都适应不过来,严棣的话顿时引来了旁边好几个人的关注,甚至是余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