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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的五月天色易变,早起时尚是阳光明媚的艳阳天,这不过几个时辰过去,就黑云滚滚而来,笼罩了整座都城。

疾风骤雨,打在那琉璃瓦上,如过年时的鞭炮声。

苏瑾琰睁开眼睛时,榻边围满了人,却独独没有最想见的那一位。

她的夫君,睿王府的世子爷,林之墨。

“世子妃,您可算醒了。”大丫鬟水苏扑上来,眼泪落得又急又快,“您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这要是世子爷知道了,还不知道怎样的心疼!”

心疼?心疼她失去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吗?亦或是,心痛他那心尖尖上的人,因为谋害主子小产,被王妃亲自下令拘在了柴房?

苏瑾琰翻了个身,下身的痛楚犹自清晰,她觉得自己每一次呼吸,都变得痛苦难堪。

林之墨,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砰!”那朱漆雕花木门被猛地撞开,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冲到了她的榻边,“瑾琰,你怎么样?”往昔温润如水的声音此刻听起来竟带着三分慌张,三分不安。

苏瑾琰想起了初见林之墨的情形。

那时候她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也是一个下雨天,她呆在屋檐下看燕子,也许只过了一刻钟,也许更久,她瞥见朦胧雨雾中,影绰绰地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那道影子身形很高,一袭白衣,袍袖在风里飞扬。他撑着一把紫竹伞,正沿着湿漉漉的青石小路,朝这边一步步走近。

他们在雨中对视了一眼。

从前,为什么会想起从前?从前,她还曾经以为林之墨是个真正的君子!

缘起又缘灭,是否还知道当年的一场烟雨。

苏瑾琰闭了闭眼,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不那么痛了。她又翻了个身,将手搭在了林之墨暗绣着金丝的袖口,“世子爷,我已经没事了,孩子以后会有的。香菱也是无心之失,您不要怪罪她。”

屋子里一片静默。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结成霜,每一分每一秒都绵长难熬。外间风雨潇潇,窗棂被雨打得作响,苏瑾琰仿佛能感受到那深入骨髓的寒意一般,不由自主的往锦被里缩了缩。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的手,“瑾琰,对不起,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他抱住了她,在她耳边不住道歉,声音里几乎带了哽咽。

很久很久以后,苏瑾琰感到自己耳边,有了阵阵潮意。

太晚了啊,林之墨。

很快就入秋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自第一场雨落下,园子里那些精心养护的花,再也不复昔日娇艳。

透过浓浓的雨幕,苏瑾琰只隐约能看见庭院里那几株妃色的海棠花折了花枝,落了花瓣。

“世子妃当真是孝顺。”药房里的阮婆子一张橘皮似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自王爷病下后,您日日奉侍汤药,衣不解带的跟在王妃身边服侍,如今这府里谁不夸您贤淑端方呢?”

苏瑾琰微微的笑,自她手里接过那把蒲扇,轻轻扇了扇。

火炉一下子窜出一股烟,呛得几个人连连咳嗽。

服侍她的小丫鬟忙用帕子掩了嘴,又去扶她,“夫人,这等粗话让婆子们做也就是了,您千金之躯,怎能做这个?”围在一旁的几个婆子也七嘴八舌的劝说:“这烟呛人不说,您这身衣裳还是第一次穿出来,可不能粘上药汁儿,不好洗!”

苏瑾琰清秀绝伦的面容隐在浓烟中,依稀可见那嘴角的一抹笑,“家翁卧病在床,我做媳妇的,怎能假手于人,这原是我分内之事。”

直到那黑色的药罐咕咚咕咚冒起水泡,苏瑾琰才从小杌子上起身,看着婆子们小心翼翼的将墨色的药汁倒入药盅里,微微颔首,“此时外头风大雨大,还请几位嬷嬷们当心些,勿要洒了药汁才好。”

几个婆子拿她的话当做圣旨似的,恨不能屏息静气才好,好容易才倒了满满一盅药,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我们几个婆子腌臜,还请几位姑娘去送药才好。”婆子们谄媚的笑,见苏瑾琰在一旁默不作声,干笑了几声,“王爷王妃身边服侍的,可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矜贵,怎么能待见我们?”

难怪在府上这么多年,还只是个粗使婆子。

苏瑾琰笑了笑,示意婆子将药交给王妃身边的大丫鬟,“这药要趁热喝才好。”

天越来越凉了。

青花瓷碗在地上碎成了一片一片,在那褐色的药汁里,刺目惊心。

天启十三年,睿王重病不治,殁。睿王妃段氏殉夫而亡。

京都古寺,草木枯黄,断壁残垣,人迹罕至。

“是你杀了我的父亲。”一柄利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循着寒光,可见容颜憔悴的持剑人。从前风度翩翩,俊美无双的京都贵公子林之墨,竟也有这样萧索的时候。一袭粗布白袍,此刻竟空荡荡,罩不住形销骨立的身形。

“你总算聪明了一回。”苏瑾言神色自若,仿佛听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嗤笑了一声,“可惜,太晚了。”

剑又贴近了一些。

他的眸光在一点点变冷,随后,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的目光看着她。

在他的眼中,她只看见一片死灰。

那片死灰,叫做绝望。

林之墨,你也会有这样绝望的时刻吗?

她想起了林之墨的父亲死前,她说的话,句句犹在耳边。

“我的父母葬身荒野,死无全尸,他们躺在冰冷的地底,死不瞑目。而你,高高在上的睿王爷,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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