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阳眸光明亮,抑制不住的激动从淡然无波的面上显露出来,他朝前一步:“我就知道师父一定会没事的,爷爷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救师父。”
叶擎苍几步上前把叶天阳右脑按住,一手捏住他左手脉搏,素来淡定的大炼药师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紧张到不行,才抓一会,叶天阳挣脱开了。
叶擎苍脸色绷紧,他走到木架上不知在拿些什么东西,一堆瓶瓶罐罐被随意扫在地上,从跟隐蔽的地方取出不知名的古老之物,古朴的盒子摆放在桌面上,叶擎苍头也不抬:“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叶天阳捏住自己手腕按了按,惊喜之下,也不知道掌门是在配药救师父还是在忙别的什么,叶天阳没打扰,很配合地回答:“……怎么才能救师父?”
“不是,我让你放弃容玄,你说不可能之后还说了什么。”
叶天阳余光一瞥,叶擎苍打开一个漆黑小木盒,里头圣光一闪即逝,不知为何,叶天阳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回来是想让师父恢复原状,只要师父能复原,我可以不惜一切。再说,我已经杀了人了。
在叶天阳去上清仙宗之前,掌门有重点叮嘱过他两件事,其中一件令叶天阳一直记着,就是十年内手里不要有人命。至于另一件……叶天阳嘴唇动了动,却没说下去。
“你突然赶回来是为了容玄,甚至为了他不惜一切?普通的师徒情谊会把你慌成这样,这就是你所谓的死心了么。”叶擎苍笑得阴沉,眸光锐利:“天阳,你从炼心界出来后,执意去上清仙宗之前,曾跟我承诺过什么?还是我根本不该相信你。”
叶天阳苦笑一声,对叶擎苍说:“如果我不说放弃师父,我不爱师父,您会同意我进上清仙宗么?”他早就知道只要回来,定然瞒不过叶擎苍,只要眼前这人有办法救师父,他自愿坦白从宽。
叶擎苍用力,几乎要把手中的玉盒捏碎。他气就气在这就是事实,小鬼执念没减少分毫反而增了不止一点两点,而他却半点没看出来。
叶天阳继续笑着:“您没有分辨出来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不正是说明我通过炼心磨练了?这要多亏了炼心界,现在就算在爱的人面前,我也能很好地隐藏情绪,也能分清轻重缓急,会以大局为重。只要师父安然无恙,我可以一直安守徒弟的本分,不做逾越之举,不记无望之念,只做我自己。这点爷爷大可放心。”
“可笑的是你没说错,老夫的确已经分不清你什么时候在算计,把你的表情收一收,别想蒙混过关,救你师父的办法我会告诉你,我一点也不担心他。现在的问题是你不止还喜欢着容玄,而且杀了人。”
叶天阳笑容松了许多:“庄林死不足惜。他怎么对付我,我都无所谓,但他万不该对师父下毒手,我没忍住,只有这一次而已。我很冷静,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叶擎苍表情严肃,把正在调配的灵药液往桌上一放,“上界人命如草芥,但怎么也不该死在你手里,至少是这十年!我让你再留青山十年,你执意要去上清仙宗,谁让你杀人了!炼心界是那么好闯的么,你怎么活下来的,废了多大的代价才有今日,难道还想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祸害苍生么!”
叶天阳并不是自己走出炼心界大门的,或者说他曾和古往今来几乎所有能人异士一样彻底迷失在里头,是被人从生死边缘扯了回来。当初,外界三年时间已过,他还没出来,按捺不住的叶擎苍使尽逆天手段把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以至魂魄受损。
至于叶天阳做了什么才使得所在的炼心界坍塌,为什么会迷失,迷失之后做了些什么,叶擎苍不知缘由也对所见闭口不提,叶天阳对此并没有印象。
“炼心界发生的事我忘了。”叶天阳眉头锁紧,如实道。
“修道没有捷径可走,想一步登天哪有那么容易!你是先天赤子之心,就算去炼心界体味各种不同人的人生心理,做到八面玲珑却也没有过害人之心,老夫找人推演过,你只要十年内不犯下血罪,你的道心才会彻底巩固,初心不乱,炼心界的后遗症将彻底消亡,就算真有反噬也不会落到你身上!”虽然一般情况不会遭反噬,但为了杜绝一切可能,叶擎苍找人推演为他塑体,没想到这么快功归一篑,不由双目瞪得滚圆。
“你离开之前,我怎么叮嘱你的,你全都抛之脑后了么!”
传说中的炼心界堪比上古天罚索魂塔的逆天之物,哪有那么容易通过。叶天阳靠着一片赤诚在里头待了三十年,最后才失足,已在叶擎苍意料之外。
人入炼心界,并不单纯是换个环境活个多少年,而是一魂分千万,体味无数不同的人生,快速经历万般苦难,理解不同人内心疾苦,学会原谅宽容他人,一旦陷入偏执就会迷失自我,魂化虚无,肉身灰飞烟灭。
把那么小的孩子丢到炼心界等同揠苗助长,叶擎苍守在外界提心吊胆了整整三年,不止一次后悔,也不止一次为孙儿欣慰。
有多大风险,就伴有多大收获。
因为出了炼心界,所有玄之又玄的感悟或习性都将烙印在识海中,自然而然成为人的一部分,随心所欲为人所用。
炼心,磨砺内心,使之强大到坚不可摧。比如若人恐惧杀戮,经历无数次,洞悉根源直到变得平静;若是害怕分别,亦同。若是执着于某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