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如同呜咽的哀号。
古柏公公长叹一声。
“楚江童,你太矛盾了,你太复杂了,你的玄武霸天剑是正义的,这一剑,不仅仅救了眉月儿,而且还救了千千万万个眉月儿。你们儿时的友情,这一剑,不仅没有削断,反而是一种续接。有些情,看似完好无损,其实早一刀两断,有些情,看似断裂,其实是一种难得的重逢。这个教师,从今天起,也许真的应该将那些教导别人的道理,先教一教自己了。”
眉月儿此时的气息似有似无,平躺在炕上的身体,枯瘪得塌下去,像一条倒出粮食的空袋子,原本丰满的胸脯,此时若隐若现。
望着她丑陋苍老的脸,心痛到极点。
炼制好药,还要半天时间,砂锅里的几种药,在炉火中轰鸣沸腾,血红的丹参在千年之泪与双蟒唾液、阳间精泪中,不再泛红如血,而是白白的,如同冰一般的洁白。
越是在这紧要时刻,越是要千倍谨慎,不能有半丝纰漏。不仅剑不离身,而且时常观察眉月儿的身体变化。
幸好,有古柏公公在院子里帮忙,略有风吹草动,它都会做出应答解释。
下半夜时,祖父乔耕蹒跚而来,拄着鹤首铁戟,似乎已经感觉到,这一夜的痛苦变幻,这药,要么救活眉月儿,要么永生遗憾。
“爷爷,你进屋歇着,再有两个时辰,就好了,不用紧张,我相信,眉月儿很快就会好起来!”
祖父乔耕进屋来,看了看眉月儿,又走出来,陪在自己身边。目光警惕的他,以自己宽大的身形,挡护住这药锅。
“爷爷!讲个故事吧!您驻守齐都西门时的故事!我很喜欢那一段历史,只是书籍上的记载,相对模糊!”
“小童,你不仅有才,而且又谦虚好学,若是生在春秋战国时期,肯定也是我们稷下的一名门客。哈哈,那时,齐国的稷下,多到三千门客,熙熙攘攘,谈古论今,各抒己见,阐述各自的治国安邦策略。”祖父直了直身子,捋捋胡须。
“虽然,他们中不乏有追逐仕途者,但多数士客,却怀着一颗拳拳报国之心,其心朗朗,其志灼灼。唉!只可惜,齐王建时期,便门可罗雀,无士客之熙攘了,那是因为,朝政昏庸,不纳贤言啊!”
这一老一少,一鬼一人,娓娓而叙,不觉天已大亮。
“祖父,我看时辰已到,该喂眉月儿药了,您暂坐!”
楚江童起身,端起砂锅,却感到这砂锅奇重无比,而且眼看就要坠于地上。
乔耕似乎看出究竟,赶忙双手托住砂锅底部。
奇怪的是,这砂锅的底部,已连续烧了七天七夜,不仅没有一点热量,反而冷如冰雪。
砂锅越来越重,俩人几乎被压得蹲下身去。
古柏公公大喊道:“坚持住!万万不可丢了砂锅,入地即裂,这药膏也会立即沉坠于土中,快快!在瓦罐下烧火……”
老婆婆此时比谁都跑得快,赶紧抽出灶下的柴禾,重新点上,续在瓦罐下,这仿如千钧重的瓦罐,顿时向上一浮,轻快多了。
楚江童双手端着,进屋倒入碗中,擦擦额上的汗,这才一边吹着一边舀起来,给眉月儿喂下去。
此时,眉月儿几乎毫无气息,老婆婆站在她身边,焦急得要哭起来。祖父则徘徊不定,心里实在没底儿。
楚江童一边喂着,一边以唇试试她树皮般的额头,眉月儿体温尽无,冷冰冰的,像一具干尸。
正在此时,却听见院子里哗哗啦啦,下起了雨。
风突然吼起来,刮得树晃山摇,石滚枝折,一股凉风袭进窗来。老婆婆跪在炕上挡着窗户。
已经好多日子没有下雨了,这雨来的突然,风也刮得迅猛。
祖父握着铁戟守在门口,目光闪烁,生怕会发生变故。
“爷爷,不必惊慌,这是正常的下雨刮风。急雨下不多时,一会儿便会晴天的!这山里的气候就是怪异反常,只是路过的云彩,说不准,村子里还是干干燥燥的呢!“
话虽这样说,自己的心里也略有些紧张,生怕此时,会有另外的状况发生,但愿眉月儿先醒过来,自己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
过了一会儿,再去试试她的前额,仍然如冰一般地凉,也许,再过一会儿就好了。
怀中抱着与自己出生入死过的“人”儿,不焦急,又怎么可能?一遍遍以唇试其额头,一次次失落。
难道,眉月儿体内的剧毒已经充分发作,如原子核裂变?
祖父不禁老泪纵横,偌大一个汉子,流泪的时候,几乎没有看见过,这时,他似乎预感到某种不详,悄悄来临。
楚江童来到院子里,任凭雨水将全身浇湿。
积郁在心中的焦虑,却并没有被清冷的秋雨浇灭,反而,越来越浓,越来越重。
问苍天,可否快些将我的眉月儿救活?问大地,可否告诉她,一个痛苦而孤独的我……
泪水雨水混合在一起,渗入这美好的大地。
“不行,我要为眉月儿发功补气。”甩一下湿漉漉的长发,擦擦眼泪,重新回到屋里。将眉月儿抱起,盘腿坐于她身后。
灵悟之气——周身热量倍增,一会儿头发和身上的衣服尽被烤干。剑指发气,掌心按住眉月儿的后背,灵悟之气周身飞旋,阴阳互合,五行循环,一会儿,周身便汗如雨浇。
祖父和老婆婆站立两侧,默默无语。
草房内,仿佛有一块巨大的磁铁,吸附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