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克明斯家族的罪人。
我听着她声戾狠绝的控诉,一字一句,浸入骨髓的冷风都已不觉。
“我给家族造成了伤害……”我喃喃道,“但是,被你伤害的其他人呢,不觉得无辜么……”
她轻蔑地笑,不以为意,“其他只会一贯纵容溺爱你的人,我不觉得可惜。”
“是么?”我眼神一凛,“那么,我问你,是谁给你的权利来制裁我,还有其他人?”
一步步走近,直到距她几步之隔,她站在屋顶边缘的高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第一次直视她脱离伪善、褪去假装的眼眸,深重的黑色交织着彻骨的恨意。
我扯开嘴角,“不用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拿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饰你的罪恶,当这一切结束,面临最终审判的时候,第一个要接受制裁的就是你。”
“哦?那就看你等不等得到最终审判的那一刻了。”她轻笑,口吻挑衅,“或者说,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亲手制裁我。留织小姐,你随心所欲的小公主生涯结束了,我会夺走你的一切——你本不该拥有这一切,地位、光环、宠爱,以及——”声音猝然阴沉,她狠狠道,“婚礼。”
我莫名轻笑,“是么,你要毁掉我的婚礼?”眼瞳反而一亮,“毁掉我婚礼这种事,虽然不能着急,但一定要说到做到哦。”
“你!”猛地被堵了一下,她死死瞪着我,讲不出话来。
“不过,还真有些担心呢,”歪歪脑袋,我稍嫌不够地补充道,“同样的话奉还给你——我是真的怕你没这个本事。”
她彻底被激怒,眼中灼烧着嗜血的红,“好……好,我现在就杀了你。让你连看到那一天的机会都没有……”说着伸手掏出腰间的枪——
“住手!”
身后远远传来一道低呼,枪声掠过我身侧,我未及反应,猛然便听闻一声痛苦的惊吟。
一切都发生得极快。待我惊觉,受伤的正是眼前的菲丽丝。
她半跪在地,右手紧按胸口心脏的位置,指缝渗出丝丝血迹,见势不妙。已顾不得方才想杀我的念头,突然直直向下跳了去。
我追到天台边缘,夜色幽郁,古堡下哪还有半分人影?
“不用看了。”方才开枪的人走来,带着不同于激战那般平静的声调,“她既约你来,便是早有准备,已经逃远了。”
我转身,司天浙已淡然将枪收回,眸光汇进暗影。落落地停在我身上。
“你怎么在这里?”我不由皱眉。
他口吻漫漫地答,“因为有个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的大小姐只身犯险,叫我怎么放心。”
我一阵窘迫,想要反驳却无法开口。
他笑笑,面上勾出温柔的轮廓,“别担心,这一枪虽然未必致命,不过,佐西已经对她下达了弗克明斯家族的追杀令。”
我惊愕。
细思之下,恐怕是司天浙将方才酒会上刺杀我的人交给了佐西。证据当前,由不得他不决断。
一件外套忽而落在我身上,司天浙自面前贴近,双臂饶过我肩膀。替我将外套裹好,他体温留下的热度徐徐驱散着寒意,方才不觉,肩臂在单薄礼服下,已然冰冷发麻。
他就着为我穿外套的姿势,低头对上我的眼睛。嗓音磁感,有着无可救药的安抚力,“……她逃不了多久的。”
那距离无限放大了他的气息,好近,我不想避开。
“谢谢,”我低声说,在他来得及反应之前,我昂了昂头,补上,“你的救命之恩、你帮我保留证据以及……”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外衣,“刚才真的很冷。”
他失笑,“好了,现在我的任务是,把你安全带回去。”
静默,我顺从地点点头。
“但是在此之前,我们先来解决一点问题。”他话锋一转,唇角噙着弦月般的弧度。
我不解。
“你刚才对那位希尔小姐说,她竭力争取的东西,别人未必觉得珍贵,”他挑眉,“是什么意思?”
我怔住,他到底什么时候在的!
猝然的质问成功令我失措,我竭力维持着声音的镇定,“那个……是,我们小时候一只十分精美的毛绒玩具熊。”
“哦?”他挑出一声疑问,仿佛在编织陷阱,引我步步陷落,“那位希尔小姐可真是执着。”
我本着面不改色心不乱的原则,口吻尽可能坦然,“没办法,人们对于最初喜欢的东西往往有很深的执念。”
“执着得就像是,”他似乎并未说完想说的话,“在抢一个她喜欢的人一样。”
我眼眸沉了沉。
“然而你说,你并不觉得珍贵?”连语调都明显上扬而起,他有意看着我的反应。
我眯下眼睛,他刚刚分明听得出我话中暗指的是什么,这样耍我很有趣么?
“因为我从小就不喜欢玩具熊,”我面无表情,“成年后更加没兴趣。”
“这样啊。”压根儿没打算轻易放过我,他歪歪头,连眉梢都携着得寸进尺。
面容慢慢贴近,他轻柔地蹭过我脸颊,错落成一个行将贴合的吻,“可是,你说让她毁掉你的婚礼……”
“我是在故意刺激她,没看到她听完我的话有多生气么。”我有些失去耐性,“话说,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可是,我知道的事实似乎不是如此呢。”
我狐疑,“你在说什么?”
“你到底隐瞒我什么?”他眸色深了深,咄咄逼近。
隐瞒。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