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第二天,他准备去向皇上请求、请皇上把她下嫁给他的时候,却得知了她将要和亲东楚国的噩耗。
至今,她仍不愿回忆当时的心情。
晴天霹雳?
不,不够确切。
那是漫天的绝望,是想死都死不成的无奈。
——她是公主,是皇室成员,身上同样背负着家国的重担。
如果她宁死不从,想来父皇会顾念到她的死活而遂她的愿。
可和亲诏书已经下了,如果她不去,苍域国就是悔婚。
而东楚国,虽然不及北方的辛狄国那么幅员辽阔,却是新兴起的一个富庶国家。
若是因为和亲这等事情得罪了对方,势必会在东方树敌。
这种敌人平素看不出什么,一旦苍域国面临内忧或者外患之际,他必定会蠢蠢欲动。
这些道理新阳都懂,遂,没用父亲着人劝说,她便妥协了。
她到死都会记得那个人最后看过来的幽怨眼神。
那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妥协,其实是一种放弃。
放弃了爱与被爱的权利,也放弃了青梅竹马的爱情。
没料到的是,在东楚国的日子加剧了她的煎熬。
大婚夜,池重毫不怜惜她的处.子之身,大肆攫取。
撕裂般的疼痛令她流出了眼泪,那不只是为痛而哭,更为了紫竹林中那个未成的欢.爱。
“哭什么哭?丧气!”当宣泄过后的池重看见她的泪痕时,竟然粗暴地吼了这么一句。
她吓坏了!
从小到大,父皇宠她如宝,而那个人,更是对她无微不至到事无巨细。
可是,眼前的陌生男人娶了她、要了她之后,却还用这种不耐烦的口吻吼了她。
遂,她的眼泪便更多了,像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落着。
令她更加意想不到的是,池重竟然恶狠狠地甩过来一巴掌。
“丧门星!”扔下这三个字,男人提上裤子走了。
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新阳的内心仿佛经历了一场暴风雨的摧残,她觉得活着就是一种煎熬,一种生不如死的煎熬。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更加令她痛苦不堪。
池重是个夜夜都要行.房的人,且花样繁多。
要命的是,他十分粗鲁,从不考虑她的感受。
在各种屈辱的动作下,她觉得自己就是他弄回来的工具,不要说爱,就连一分一毫的怜惜都不存在。
渐渐的,她彻底灰心了,整个身心在一点点坍塌。
可就在她将要失掉活下去的勇气时,她怀孕了。
肚子里孕育着的小生命给了她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力量。
她开始笑了,觉得活着有滋味了,也对生活充满了热情。
而这个小生命的到来,也令池重对她不再那么不管不顾。
夜里,他不再出现在她的寝宫。
她知道他闲不住,也有宫婢偷偷在传,说他夜夜宠.幸不同的女人,夸张的时候,一个晚上要好几个女人同时伺候她。
反正她是无所谓的,——他们之间本就没有感情,因此也就谈不上伤心难过。
后来他连白天都很少来见她了。
有一次,他说漏了嘴,原来他不来看她,是讨厌她那个臃肿的肚子。
难道他不知道她变成那样,都是他的杰作吗?
可新阳还是一点都不伤心,心里想着,最好他永远都不要来。
再后来,儿子出生了。
望见孩子的第一眼,新阳欣喜若狂,——这孩子竟然长了一双那个人的眼睛!
天啊!
这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
孩子明明是池重的,长得却不像他,除了大部分五官都继承了她的漂亮之外,那双眼睛,像极了那个人。
新阳觉得,这是上天对她的一种补偿,补偿她为了家国而牺牲掉自己的幸福。
她从老皇帝那儿争取来了贴身照料孩子的权利,每天看着孩子的眼睛,就好像看见那个人一样。
而池重,却再也没有
碰过她的身子。
这让她有些窃喜。
事实摆在那里,她对他没有分毫的喜欢,他不来找她,倒是省掉她违心曲意逢迎的麻烦,且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她也不打算再生孩子了。
当然,各种流言不停传开。
先是在宫里,有传言说苍域国公主、尊贵的太子妃,自打生完小世子之后就再也不受太子宠.爱,全是因为她因循守旧,固守苍域国女人的“假矜持、真矫情”,在榻上作“圣女状”,不管不顾太子的感受,以至于太子最后伤透了心,再也不要她了。
后来,有一个夸张的版本传到了东楚国民间,说的是太子妃生过孩子之后,在坐月子期间竟然长成了“石.女”,是再也不能跟男人行.房.事了,遂,太子只得好生供养她,却不再宠.爱于她。
这些流言蜚语终究还是传到了新阳的耳朵里,但她不以为意。
于是,在每个公开场合,东楚国的子民都能够看见他们的太子妃满面微笑、高雅端庄地站在太子的侧后方,确有一股子能够母仪天下的风范。
久而久之,流言自破,人们对这位大国来的太子妃竟渐渐有了好感,而不是像当初那样,极尽可能地毁谤。
这些好的坏的,新阳都不在乎。
她只想把孩子好好带大,——已经失掉了那个最宠爱她的人,她得把她最宠爱的人照顾好。
也许同样因为儿子的缘故,池重乃至于整个东楚国皇室,待她都还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