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要慢慢玩,让夏凌惜的如同一只挣扎无望的蝼蚁,被她活活折了手足,一步一瘸地走向死亡——
当脚背上的玉纹描绘完毕时,周玉苏站起身,走到一旁,拿着一面铜镜,缓缓在夏凌惜面前举起,她笑如春风,“嫂嫂,您说,苏儿接手您的玉行,是不是有资格独接一面了?”
黄铜镜内,“玉舞人”晶莹剔透,玉纹天然无暇,神姿栩栩如生,让人叹为观止!
唇腔被玉脂胶合,眼睛被覆一层薄薄的玉浆,泪腺被阻——
无声、无语、无泪!
“嫂嫂别恨,世间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至死方休,我所做的,不过是将我所受的,一件一件还报于伤害我的人。也别怨,到了往生之路,十殿阎罗会把你犯下的孽债一笔一笔地清算给你听!”
当玉窖的火升起,当空气消耗怠尽时,她仿佛听到梵音唱起——
……
“啊——”凄裂的惨叫划破黑夜,她猛地弹起身躯,入眼处是一片的黑暗,她仓皇地环顾四周,似乎想找出一丝的光亮——
心跳如雷,喘息如痛苦的呻吟!
方才是梦么?
她的喉咙还能发出声音!
是梦,一定是梦,没有蚕丝线层层包裹,她的手能动!
没有雄雄大火……
“来人,来人呀!”她全身汗淋湿透,胃腹处的绞疼及胸口处传来阵阵的撕痛,疼得她差点昏了过去,她右手抚上胸口,掌心处传来疾速的心跳震动!
很快,耳畔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吱”地一声响,丫环提着一盏宫灯走了进来,并将它挂在了鹤嘴之上。
骤来的光亮让她瞬时就发现这不是自已所熟悉的地方。
深红漆的房梁,雕花的梨花木双门衣柜、妆台……及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妇人的脸。
“二婶,怎么是你?”诡异之感顿生,眼前的妇人竟是谢家的二房刘氏。
谢家如今当家的是长房,也就是她的婆婆钟夫人。
她的声音虚弱而带着不成调的惊颤,那妇人并未听得清楚。
“媛儿,你做恶梦了!”刘氏从怀中掏出帕子,拭了一下她额间的汗,“是不是发恶梦了,叫得娘整个心都抖了,怎么样,心口疼不疼?”
昨晚女儿旧病复发,她担心丫环不够细心,半夜睡得不安稳,索性过来看看,谁知道刚走到走廊就听到女儿的惨叫声。
“到底怎么一回事!”她心绪错乱地挥开妇人的手,刚想质问,却在看到自已手的那一瞬间呆了——
这不是她的手!
这只手比起她的足足小了一圈,手指纤细,骨节均匀,分明是一双不曾劳作过的手。
而她,自幼开始学着雕玉,每天被外祖父逼着和各种各样的石头打交道,指节常磨出茧子,长年累月,茧上生茧,重重叠叠的,连着手上的骨节也变得粗壮。
“拿镜子来!”她抬首,声音沙哑,看着妇人的神情带了审视。
“媛儿,你……”妇人极为担忧,但也没怀疑什么,这孩子每次一发病,脾气就见长。
“镜子,”她劈口便打断妇人的话,伸出抖动的手,“给我镜子!”
妇人轻叹,吩咐一旁侍候的丫环境:“青荷,给小姐镜子,再找件干的里衣给小姐换上。”
青荷连忙走到化妆台前,拉开抽屉,拿了一面菱花镜递给了她。
她飞快地瞄了一眼镜中人,一颗心几乎从胸腔中跳了出来,仅一眼,甚至没有细细看清镜中人的模样,她便知,这不是她!
甚至分不清心底是悲、是喜、是恐、是彷徨,只知道,她的心脏跳得太快,汗透衣襟。
少顷,她闭了闭眼,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复又拿起镜子,在昏暗的油灯下,看着镜中那张稚嫩尚未展开的少女脸盘,似乎未到及笄的年华,她没来由地笑开了。
天——不亡我也!
这张脸于她很陌生,可她知道,谢府二房刘氏的独女名唤谢良媛,因为一出生便是带了病症,养在深闺中,极少见人。
一年四季药不停,谢老夫人心疼她,便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这时,一个丫环披着衣匆匆跑了进来,呵欠连连,一看到二夫人在场,吓得连忙奔过去,手无足措地解释,“夫人,小……小姐昨夜胃疼,奴婢给揉了大半夜,这才刚睡下!”三喜一边小声解释,一边手上倒不敢停,和青荷一起帮小姐换衣服。
“青竹不在,我就是不放心。果然,小姐房里居然连个守夜的人也没有,小姐发恶梦叫人,你居然到现在才过来。我告诉你,再这样当差,小心我把你卖到窖子。”刘氏一指狠狠戳在三喜的额头,可这会女儿不舒服,她也没心思教训奴才。
“夫人奴婢错了,奴婢以后不敢了!”三喜唬了一跳,昨晚六小姐一直睡不安稳,一会闹着要她们揉肚子,一会要喝水,一会又嫌屋里有蚊子,弄得她们人仰马翻地,她不容易侍候她睡下,才偷着闲去眯半个时辰,谁知道这么巧就被二夫人现场抓包。
妇人拿出帕子,不停地抹着夏凌惜额边的汗,心疼道:“准是昨晚吃多了蟹,让你别贪嘴偏不听,明知自已体寒还不爱惜,果真到了夜里便盗梦出汗,这一阵的身子怕又是白养了。哎……过几天便是中秋,你祖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