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很尴尬的场景。但三个人都很平静,就像他们之间从来没有恩怨与过节,他们现在坐在一起,纯粹只是在商谈公事一般。
秋夜弦端起茶杯,先优雅的呷了一口,而后缓缓的道:“朕有一个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两位,这个消息与我们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还请两位放下对朕的成见,同仇敌忾,私怨后论。”
凤惊华与阴九杀神色平静,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秋夜弦很想把手中的茶水泼向那两张又美丽又无趣的脸庞。
他一介帝王,放下身段与过节,对他们这般客气,他们起码也要吱一声吧?
“两位都是爽快人,朕就不废话了。”他也懒得再客套,收起笑容,目光蓦然变得犀利起来,“军机处费尽心机,终于在昨天晚上发现了龙首面具人,双方交战之中,军机处削掉了对方的龙首面具,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凤惊华与阴九杀齐齐抬眼,盯着他。
“那个人就是——”秋夜弦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字字如山,“秋!露!霜!”
“秋露霜”这三个字宛如石破天惊,在三个人的心里激起浪花。
凤惊华的脸色终于微微变了,平搁在单腿上的手指,微微痉挛。
虽然她有过这样的猜测,但是,猜测与证实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与程度。
猜测就像做梦,就像幻想,怎么猜都行,不必负责,不必面对,不必理会,但证实,却是实际的存在,容不得回避。
秋露霜是整个皇室和天洲的噩梦。凡是在那场皇室内战中见识过秋露霜的手段的,没有人不怕他或不忌惮他。时至今日,许多人连提都不敢提到这个名字,所有人都自动选择了忘掉这个人,假装这个人其实并不存在。
然而,这个人又回来了。
如果说秋夜弦是虚假的神,秋露霜就是真正的恶魔,他所到之处,将会寸草不生。
阴九杀敏锐的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
他平静的目光从凤惊华的脸上移到秋夜弦的脸上,缓缓的道:“而后呢?”
也只有他还能这么冷静,这么快的追问下文。
秋露霜曾经也想拉拢他。他只有回京述职和探亲时才见到秋露霜,印象中的秋露霜是个不管笑得有多么亲切都透着嗜血气息的男人,狡诈,阴险,暴唳,就连他这种杀人如麻的将领看到秋露霜,都有种自愧不如的感觉——不如对方嗜血成性。
他相信秋露霜是个可怕的人,但他终究没有跟秋露霜交过手,对秋露霜没有凤惊华、秋夜弦那样的彻肤之痛。
秋夜弦虽然昨晚后半夜就得知了这个消息,但苦于无人理解,直到现在,他见到了曾经一起作战的凤惊华,情绪才得以发泄出来。
“跑了!”他脸色铁青,双手青筋暴起,“虽然军机处杀了他所有的侍从,他还是成功的跑掉了,不知所踪!真是祸害遗千年!”
秋露霜的势力很大,即使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铲除秋露霜的党羽,但直到现在,秋露霜的追随者仍然不少,而且因为这些追随者大多不在江南的关系,他鞭长莫及,无法彻底铲除。
假如秋露霜再度出现,有这些追随者的支持与保护,必将成为他的心头大患。
在此情况下,他怎么还坐得住?
阴九杀又问:“你如何能确定他真的是秋露霜?”
“他不是最好!”秋夜弦恨恨的道,“但是,目前只能认定他是了,小看他可是会吃大苦头的!”
阴九杀道:“那么,皇上召我和惊华入宫,又想商量什么?”
秋夜弦简直要怒视他了,他是在故意拆自己的台吗?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问?
他不理阴九杀,看向凤惊华:“你怎么看?”
凤惊华回过神来,面色冰冷:“什么怎么看?”
秋夜弦道:“我们暂且握手言和,对付秋露霜如何?”
同时与凤家、阴家和秋露霜对立,就算他是帝王,也会觉得很吃力。
他这句话,可以说是很直接了,完全没有回避双方存在的恩怨。
凤惊华也没有旧事重提,只是冷冷的道:“有这个必要吗?”
“凤惊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秋夜弦也冷笑连连,“你在想,秋露霜还活着,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这样我就多了一个劲敌,你就可以坐山观虎斗,是不是?”
凤惊华:“……”
话都让他说完了,她还能说什么?而且,她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秋夜弦看她的表情,心里明了,脸上的嘲讽之味渐浓:“你不会是又陷入儿女情长之中,脑子也变蠢了吧,居然会有这么幼稚的念头?”
凤惊华面无表情:“你的想法同样也很幼稚。”
之前都杀到这份上了,突然一夜之间就想玩“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就算之前有再大的仇恨也可以一笔勾销”这种游戏,真可笑。
“幼稚?”秋夜弦冷笑,“没错,秋露霜之前帮过你,甚至救过你,他的目的当然是与你结盟,共同对付我。可是,你不会认为他这样的人会忘记与你的怨仇,真心与你结盟吧?”
凤惊华沉默。
她还是秋夜弦的矛与盾的时候,跟秋露霜可是杀得你死我活,两人之间的帐,足以装满一马车。
秋露霜可是唯我独尊、睚眦必报、嗜杀成性的恶魔,她则是摧毁他帝梦的罪魁祸首之一,他会放下对她的仇怨,与她携手对敌?连她想到都觉得可笑。
“如果你觉得你可以跟他互相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