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公子苦笑:“所以我这回是在劫难逃了,你也赶紧走吧,让人看到我跟你在一起,就真的是证据确凿,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凤惊华看着他那张没被打到,也没染血的如诗如梦的脸庞:“是我害你如此的,你可怪我?”
雾公子摇头:“命该如此,我谁都不怪。”
这个人还真是……想得开啊!
凤惊华擦汗,道:“你再待下去,可能真的会被杀,你想不想逃走?想的话我现在就放你走。”
乌牙叉都做到这份上了,不管最后找没找到东西,估计都会一不做二不休,将存在疑点的雾公子给杀了,彻底灭口。
雾公子低头,看着地面,不语。
凤惊华心想,他不会真的大彻大悟、超然脱俗到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吧?
她等了一会没等到回复,便道:“雾公子,死亡是没有什么可怕的,但莫名其妙且非常冤枉的被杀,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要死也要死得其所,比如为了拯救天下苍生或为了保护重要的人而死之类的才值得,是不是?你看看你身边这两位同伴,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他们也不想死,却遭到这样的无妄之灾,你说你忍心拖他们一起死吗?”
雾公子还是低头看地,不说话。
“雾公子,我不能在这里久留。”凤惊华道,“如果你不想逃走,那我就走啦,后面的事情你自己想办法吧。”
“如果你真的有心救我。”雾公子终于抬头,缓缓的道,“那就把我带走。”
“带走?”凤惊华吃惊,“带去哪里?你想去哪里?”
“去哪里都行。”雾公子平静的道,“我无亲无友,无依无靠,这里是我唯一的家园。如果家园已毁,我无处栖身,去哪里于我都一样。”
“但跟着我会很危险。”凤惊华指指自己的鼻子,“你用你的慧眼看我,我的全身是不是散发着危险和黑暗的气息?你跟着我,说不定死得更快哦。”
“无妨。”雾公子道,“我留在这里是死,跟着你走也许也会死,但至少你不会杀我是不是?而且,你若是不带我走,就我这样,就算走出饮苦居,又能去哪里?又可能活到明天?”
凤惊华:“……”
是啊,整个岚城都是乌牙叉的地盘,雾公子就算走出了饮苦居又如何?下场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雾公子又道:“你有心相救,就请救到底,否则就请你回去,切勿再来。”
这句话令凤惊华下定决心。
她掏出刀子,利落的划下去:“既然雾公子敢跟我走,那我又有何虑?”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既然要救他,就只能救到底。
而他既然要跟她走,那么他就承担由此引发的后果。
几个手起刀落,雾公子获得了自由。
凤惊华又一个箭步,挥刀划断老仆与青仆身上的绳索。
两人都伤得不轻,凤惊华叹着气,从怀里掏出金创药,丢给雾公子:“你给他们上药吧,上完后换衣服,收拾行礼,然后我们走人。”
而后她就屋里屋外的转悠,看看是否有人可能看到了她和雾公子的动静。
半个时辰后,雾公子等三人终于收拾完毕,互相搀扶着从后门出去。
凤惊华在前头探路,一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
乌牙叉的人早就将城里搜了个底朝天,目前的人力主要集中在几个山口,这样的深夜,街道上巡逻的人手并不多。
走了一会,凤惊华停下来,喃喃:“现在去哪里才好?”
所有的客栈、青楼赌坊等可以收容外来人员的地方,都是乌牙叉的重点监控目标,而所有可以租赁的宅子铺面都收到了城主的命令,不可以租给来历不明的人员,否则必遭重罚。
她带着几个伤员,住进客栈也不是,租间宅子躲起来也不是。
麻烦啊。
“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暂时藏身。”雾公子说话了,“那是我师傅生前好友所留的宅子。那位施主已经离开岚城,宅子空置多年,我们想住多久都可以。”
说完后,他想了想,补充:“我记得那间宅子的位置离这里很近,黄叔久不久都会过去打扫。”
黄叔就是长年照顾他的老仆人。
凤惊华大喜:“那就有劳黄叔带路了。”
几个人从黑暗之处穿过,很快就抵达一间建在山壁里的石屋。
进屋之后,凤惊华发现屋里居然十分干净,家具完备,除了吃的喝的穿的,什么都有。
雾公子等几名伤员都累了,或坐或躺,一时间俱不言语。
凤惊华坐了一会儿以后,道:“我还有两名同伴,我去接他们过来,你们好好想想看如何逃出岚城吧。我们不能在城里久留,而岚城的几个山口都被封锁住了,盘查得很严,我没有好的办法可以逃出去。”
她可以把刀鞘留下,以后再拿走,但祝慈不便换回女装、哥哥不愿意让人脱衣和搜身的事情,很难解决。
现在又加上雾公子等几名伤员,更是难以逃走。
雾公子等几人毕竟在这里生活多年,她觉得他们也许能想到什么办法。
她说完之后就出去,潜回客栈,暂且又在客栈里睡了一夜。
次日天未亮,她就早早起身,跟哥哥和祝慈说明情况后,凤若星和祝慈也不多问,收拾了行礼,又带上足够几天用度的食物,去了那间石屋。
凤若星要休养,雾公子等几个人也要休养,他们正好借这个机会一起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