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绝的话切中了要害。
凤翔空活着也好,回到尚国也好,此生都不能再上战场,对费国而言都已经与死人无异,自己何必跟凤翔空这样的废人计较?
自己被凤惊华重创了高高在上的自尊心,才会走火入魔,看不清形势,以至于陷入被动之中。
“至于凤惊华,”沙绝又道,“她是来救凤翔空的,既然已经得逞,她就绝对不会主动惹事,对我们同样不足为惧。而且,她短期内绝对不可能带凤翔空回国,要抓她,我们有的是时间。对于我与王爷而言,最重要的仍然是封锁,绝对不可让对手抓到我们的把柄。”
巴信点头:“将军说的很对,我现在就撤回大部分兵力,全力保护和维护镇子的和平,绝对不能让再让客人出事。”
他与沙家是“盟友”,利益是一致的。
如果他们抓不到杀害客人和给客人下毒的凶手,沙家一定会被政敌全力打压,沙家无论如何有权有势,都不可能做到毫发无伤。
沙绝道:“那就有劳王爷了。另外,我怀疑客人中毒和被杀的事情与凤惊华脱不了关系,我们只要破了这个案子,说不定就能发现凤惊华等人的行踪,因此,全力调查此案有益无害。”
巴信道:“英雄所见略同。”
说完之后,两人互视一眼,心里便都有了默契。
于是,巴信去镇上调查外住客人的中毒事件,沙绝留在沙府里调查客人中毒和被杀的事件。
而凤惊华,则带着阴九杀的十一名手下,骑着抢来的快马,往遥京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去瑶京,并不仅仅是为了引开巴信和沙家的追兵,也是为了先在瑶京安顿下来,然后再接父亲去瑶京藏身。
铁旗镇太小,镇上又全是沙家的人,父亲不可能在这里长期躲藏,要彻底藏起来还得大隐隐于市,而且瑶京拥有足够的药材和资源,可以让父亲得到最好的照顾。
所以,她要先去瑶京,作好迎接父亲的准备。
至于父亲这边,她相信哥哥、阴九杀和祝慈等人,更何况,沙家还有秋骨寒当内应,他们不会让父亲有事的,她只要相信他们就好。
此时的蛇子岭的外围的山坳里,昏迷了两天的凤翔空,终于睁开了眼睛。
因为伤势太重,他这几天一直处于浑浑噩噩之中,意识并不是很清醒。
他只隐隐记得他即将被拖出去行刑的时候,女儿突然就像变戏法一般,神奇的出现在他面前。
而那些看守则像喝醉了一样,一个个东倒西歪,目光迷离,满口糊话。
女儿行如疾风,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将看守们杀了,只留下一名年纪较长的大汉,将其打晕。
随后女儿从看守身上找出钥匙,给自己解开了铁铐,再将自己和那名大汉的衣服脱下来,互相换上,准备将那名大汉装扮成自己。
换好衣服以后,女儿剜掉那名大汉的一只眼睛,折断他一条腿,接着弄乱他的头发,并在他身上划了众多伤口,还把他丢在地上,来来回回滚了十几圈,抹上大量草屑和尘埃,直到把他弄得又脏又臭又狼狈,才算是停了下来。
那时,也到了大会开始的时间,女儿迅速换上看守的衣服,打扮成看守的模样,拖着那个已经看不出真容的大汉出去,将他交给了前来提人的侍卫。
那些侍卫没有起疑,也没有进地牢一探究竟,就急着把人给拖走了。
而后,女儿背起自己,往角落里突然出现的暗门离开。
在那之前的数天,沙家为了让他在所谓的行刑表演上多撑一阵,不仅停止了对他用刑,还让他吃好喝好,给他上药,他的身体其实算是稍微好转了一点点。
然而在女儿背他离开的时候,他仍然因为受难太久而气若游丝,只能成为女儿的累赘。
尤其是看到女儿这么冒险,他一时间又是惊喜又是不忍,撑着一点仅存的意识和力气,对女儿哑声道:“你走,父亲不能连累你,能见到你,父亲已经心满意足……”
女儿却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温柔的对他说:“爹,哥哥就在前面等你,你却想放弃了么?”
那一刻,他老泪纵横,把脸埋在女儿的肩头上,哽着声音道:“华儿,一切都靠你了……”
他已年近半百,又是残废之身,竟让女儿为他不辞万里,不辞拼上性命前来敌军的腹地相救,他实在是有负“猛将”和“名将”之名,本该自裁,不连累女儿才是。
然而,女儿的一句话,却让他决定活下去,不管有多难,他都要撑下去。
只是,在见到儿子之前,他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现在了。
他一边努力回忆着昏迷之前的事情,一边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他现在在哪里,女儿在哪里,星儿在哪里,他们又是否安好……
但他太虚弱,意识也不够清醒,只存的一只眼睛,实在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几个人影。
同时能确认他现在是安全的。
“华儿……”他的声音很沙哑,“华儿在……哪里?星儿……星儿呢?”
他还想伸手找人,双手却动弹不了,似乎全身都被包扎住了。
“将军,”他听到了一个不高、轻淡却很有穿透力的声音,“惊华很累,已经睡着了,若星去外面买药了,他们都不在,也没有什么事。你好好歇着,先别急着说话。”
耳里传来风吹林动的“刷刷”声,还有鸟儿的“叽叽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