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街头,巴信风驰电掣,心急如焚。
时局动荡,在这个巨大都城的每一个角落,很可能都隐藏着反抗军。
这些反抗军随时都有可能冒出来,无差别的斩杀每一个夜行人。
巴信身为反抗军最恨和最想杀的人,却独自一人,没有带上任何侍从。
他出宫出得太急,太仓促,没有叫上任何侍从,而且他也不想带侍从。
沙绝既然已经知道凤惊华没死,那么,沙绝一定会想办法调查凤惊华的下落,他的身边也没有人会支持他娶凤惊华,他带上侍卫去见凤惊华,难保这些侍卫会将消息卖给沙绝。
如果是以前,他不担心身边的人会为难凤惊华,但今昔不同以往。
他现在已经是帝王,他身边的人为了将他推上皇位而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原隼王府的侍卫与下人、他回京时带来的三千铁甲骑兵全部战死,而后调回京城的三万虎军,如今只剩下三千多人,如今还活着并站在他身侧的部下,无一不是渴望和期待他坐稳龙椅,而后与他大干一番霸业。
这些人为他浴血奋战,出生入死,他们绝对不允许他暗中养着和护着一个敌国大将的女儿兼不肯屈服的女人。
如果凤惊华的存在透露出去,这些人一定在对他失望的同时,一定不会接受凤惊华的存在。
他只能独自一人去见凤惊华。
寒风呼啸,家家户户紧闭,不泄半点灯光,偶尔一盏的路灯,指引着他前进。
他一身黑衣,裹着黑色的头罩和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宛如一道黑色闪电,杀进黑暗里,无可阻挡。
时不时遇到巷战和挡路的反抗军,马不停蹄,刀光掠过,披荆斩棘,杀出一条坦路。
终于,他冲到了凤惊华的住处外。
黑暗。死寂。没有半点生气和动静。
马未停,他已经跃下马背,风一样的推开院门。
院门未关,一推即开。
浓烈的血腥味迎面而来。
他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他冲进院子,冲进屋里,点燃火折子,身体就剧烈的一擅,手中的火折子几乎掉下来。
血!
满屋子是血。到处都是血。还有龙卷风经过一般的满地狼藉。还有被无数次刀劈剑刺、被摧毁得七零八落的家具家当。
很显然,这里经历了一场惨烈而狂暴的厮杀。
但是,没有人。
也没有尸体。
只有散落的染血的头发、染血的衣服碎片、染血的肉块,甚至还有一只手和半只脚。
他疯狂的在这间二进的院子里搜索起来。
没有凤惊华。
没有任何人。
他蹲下来,用手指拈起一抹血迹,放到鼻子旁边嗅了嗅,是人血没错,而且还是刚死不久的人的血。
这场厮杀并没有发生多久。
他走出院子,点起火把,在四周查找起来。
地面上散落着很多零乱的脚印,还有点点滴滴的血迹,蔓延向四面八方,离院子越远越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他想遵循这些脚印和血迹去找出凤惊华的行踪,根本不现实。
他找了很久以后,回到屋子里,坐在黑暗中,久久不动。
他在等待什么?
在等待凤惊华回来吗?
她还能回来吗?
他不断的回想起沙绝离开御书房时最后问的那个问题和那个眼神。
“凤惊华真的死了”——沙绝这么问,而他一次次的回答“真的死了”,他很可能就这样判了凤惊华的死刑。
是他亲口承认和确定凤惊华死的,如果沙绝杀掉凤惊华,只不过是在印证和迎合他的话罢了,根本谈不上违逆他和背叛他。
他甚至不能去问沙绝任何有关凤惊华的问题。
沙绝是个不输给他的大人物,也是他最强大、最重要、最信任的盟友和臣子,是他欺骗沙绝在先,他怪不得沙绝。
而他现在居然在等待凤惊华活着回来。
简直太可笑了。
但他还是抱着希望。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甚至听到了远处的鸡鸣声。
没有任何人回来。
鸡鸣声停了。
然后鸡鸣声又响了。
五更了。
他笑了。这笑容有多苦涩,没有人能看到,他也看不到。
如果是沙绝下的手,沙绝一定会做得干净利落,不留任何痕迹。
这就是为什么这里没有尸体。焚尸灭迹。——他告诉沙绝,凤惊华的尸体已经被焚毁。
沙绝只不过是照着他的话去做罢了。
黑暗中,他终于站起来,大步往外面走去。
既然凤惊华不会再回来,他就没必要再呆在这里,更不能再傻傻的等下去。
他已经贵为帝王,国家与江山才是他最重要的东西。
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可以浪费在再也不会回来的女人身上。
他走出院子,跃上马背,以并不那么快的速度向皇宫的方向行去。
这一路上,他什么都没有想,甚至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不难受,不伤感,更不想念那个女人。
他也不想念他的国事。
他只是突然觉得他累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不停的奔走,不停的杀戮,不停的忙碌,不曾停下追逐权力的脚步。
但身体总有撑到极限的时候。
他就像一颗不断充气的气球,当膨胀到极限后突然就泄了气,没有什么精神。
皇宫出现在前方。
他掉转马头,不打算从皇宫正面回去,而是从侧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