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亲王,”他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你可知道连横是叛党,是逆贼,是意图弑君谋反的通缉犯,你要朕赦免他,究竟意欲何为?”
“臣知道。”秋骨寒不卑不亢,声音平静,“但是连横已经知错了。他以前受到冒充二哥为非作歹的南宫璃所骗,认为是皇上杀害了大皇兄,才一心想为大皇兄报仇。后来,他知道一切都是南宫璃的阴谋,他和皇上、大皇兄、二皇兄一样都是受害者,这才醒悟过来。”
“自从南宫璃的阴谋暴露并正法以后,他已经解散了部下,再也不行违法乱纪之事。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在暗中行善,希望以此弥补他所犯下的过错,告慰大皇兄的在天之灵。城西的孤慈堂和颐养堂就是他出资兴建的。”
席中起了一片窃窃私语声。
确实,血月兵团已经很久没有动作了,仿佛真的销声匿迹了一般。
至于孤慈堂和颐养堂,那是最近两年来才兴建的慈善机构,一间专门收留可怜的孤儿,一间专门收留无人照顾的老人,两间机构都办得很大,收留的人员前后加起来有上千人,即使是身患重病者也不拒绝,是天洲出了名的慈堂,还曾经得到了朝廷嘉奖。
只是这两间机构的幕后主人从不露面,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人,世人猜测极多,但没想到,这个幕后主人竟然是连横,太意外了!
“还有,”秋骨寒没有给别人打岔的机会,继续道,“还有京郊的普华寺,前年发生大火,寺庙毁于一旦,也是连横出资修建。还有今年冬天,马背山的十几个村庄遭受雪灾和冻灾,是连横带人运送物资进山,才保证了上千名村民能安然过冬。”
他顿了顿:“连横这两年来所做的善事还有很多,臣就不一一道来,只呈上证据。”
说罢他拍了拍手,一名太监便捧着一只托盘上来,托盘里是厚厚的几叠资料。
那是他的亲兵交给太监,太监又转呈上来的。
他接过那只托盘,双手递到秋夜弦面前的案几上,朗声道:“皇上,连横是因为对大皇兄忠心耿耿,却被南宫璃所欺骗,才会犯下种种过错,说到底,他也是受害者啊!他如今追悔万分,希望能将功补过,还请皇上看在大皇兄的面子上,以及臣冒死立下的功勋上,赦免连横的罪过吧!”
他搬出秋月明的名号,可是聪明之至。
朝中的许多官员,对前太子怀抱着深深的同情,如今听到这话,都纷纷点头。
不论连横做过多少错事,犯下多少大罪,他的出发点都是为了给前太子报仇,从这点来说,他的忠心与骨气还是令人佩服的。
“知错了就能赦免么?”秋夜弦不为所动,“他犯下的可是多项滔天大罪,足以诛九族的!只是因为他知错了,就可以一笔勾销?狱牢里知错的犯人也都多了去,他们也愿意出钱出力,将功补过,难道朕也该赦免了他们?”
“臣也知道这个请求有些过分。”秋骨寒道,“但是,受到南宫璃欺骗才犯下大错的官员不知几何,连二皇兄都深受其害,陛下胸怀宽广,能够原谅别人,又为何不能原谅连横?陛下与大皇兄感情深厚,相信大皇兄也希望陛下放过连横。”
秋夜弦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抓紧了扶手,青筋一根根的凸出来。
又拿秋月明来压他!
当年,他为了树立兄友弟恭的形象,对秋月明真的很恭敬,让人感觉他们就是一对好兄弟,现在这一点,却被秋流雪给利用了。
他给心腹的官员使眼色,让他们站出来反对秋流雪。
那些官员会意,刚想走出去说话,却有一个人抢先冲出来,站在秋骨寒的身边,冲秋夜弦拱了拱手,大声道:“陛下,本王当年没能识破南宫璃的真面目,给了南宫璃冒充本王谋反的机会,不知害死了多少人,本王也有大错,但陛下能原谅本王,为何不能原谅连横?”
众人看到他跳出来,眼皮子都“突突突”的跳。
——警亲王秋露霜!
虽然他现在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亲王,还用南宫璃洗白了自己,但所有人都确信他不是什么良善无辜之人,心里都不可控制的对他存有惧意。
一旦他插手某件事,别人若是跟他唱反调,就是哪他作对啊……
跟秋露霜作对?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呢。
秋骨寒趁机对夏物生使眼色。
从秋骨寒提出自己想要的“赏赐”开始,夏物生春风得意的脸庞就很不好看了。
去年春天,秋骨寒以“寻找母亲尸身”为由擅自离开天洲以后,他就很生气,觉得这个孩子太不懂事,太没出息,心里很是失望。
直到前不久,他听说秋骨寒立下大功、名扬天下后又心里大喜,觉得这个孩子果然是天降大任,这么年轻就能立下那样的大功,简直就是天才,前途无量,心里很是骄傲。
随后,在秋骨寒进京之前,他收到秋骨寒的秘信,秋骨寒在信里什么要紧的事情都没说,只说自己会在皇上的面前请求某种“赏赐”,让他务必全力支持他。
他看了信以后,还以为秋骨寒会趁机谋求官职和实权,心里极为得意和兴奋,就等着这一刻呢,结果,他听到的却是赦免连横的罪过。
赦免连横的罪过对他们有什么用?
到底能有什么用?
就算连横得到赦免,也不过是平民,这辈子都不可能入朝为官,也不可能封爵,而且连横杀了那么多朝廷官员,那些人恨他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