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躲着躲着就睡着了,然后被一阵可怕的叫声给惊醒了,听到外公在和手下说话,外公听起来又生气又伤心,令他感到很害怕。他听到有人劝外公,说什么六皇子命薄、请外公节哀之类的,他听不太懂,就知道好像是六皇子死了,外公很伤心……”
“这小子被吓到了,躲在桌子底下不敢出来,就昏昏沉沉的听着大人在那里又说又吵的,后来还听到有人劝外公带上先皇的遗诏回京城,然后几个人就为了遗诏的事情吵了好久,他就记住了遗诏这个东西……”
“所以啊,这小子就问我遗诏是什么东西。当时离先皇驾崩没多久,又正值六皇子早夭,我觉得这事还是不要传出遗诏是先皇送给国公爷的重要礼物,国公爷对先皇感情很深,看到和听到这件东西一定会很伤心,所以啊,他千万不可以再提起先皇和遗诏的事情,免得国公爷听到了……”
“这小子很尊敬和亲近国公爷,听了我的话后信以为真,我又拿了其它好玩的事情转移他的注意,他这才忘了遗诏的事情……”
这个时候,这名弟子已经醉得很厉害了,姬恒也懒得旁敲侧击了,直接问道:“这小子这么孝顺国公爷,又这么好学,看来是个人才。不知他叫什么?将来我定提携他一把。”
“这小子确实是人才。”弟子叹气,“只是前几年在海上巡逻时,不幸意外溺水,走了……”
姬恒听了也叹气,喃喃:“真是可惜了……”
要不然,他就可以找到这小子,想办法向其详细打听遗诏的事情。
他有点不甘心,又问:“那小子当年还听到了些什么?比如遗诏和六皇子的事情?”
那名弟子已经醉得神志不清了,边想边道:“那小子当时才五六岁,又是大冬天的,他躲在桌子底下冷得很,又被大人的吵闹弄很害怕,哪里记得听到了什么?就知道大人们为了什么先皇、六皇子、遗诏的事情吵来吵去的……”
姬恒又问:“那这小子是怎么离开书房的?”
那名弟子道:“我记不太清楚了,好像国公爷身体突然不好,别人扶国公爷出去,这小子才偷偷跑出来的吧……”
姬恒道:“你可知道当时与国公爷一起在书房里说话的人都是谁……”
“都那么久的事情了,又不是我亲眼听到了,鬼才知道……”
“遗诏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鬼知道……”
“你还跟谁说过这事?”
“鬼才记得这事,就是刚刚跟您随便聊聊,才记得起来的。哎呀老师,您怎么不喝啊?来来来,快喝快喝,咱们不醉不归……”
然后,那名弟子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姬恒这才离开国公府。
在回去的路上,他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不能因为时过已久就这么不以为意。
所以他中途掉转车头,直奔宫里,向皇上报告来了。
秋夜弦沉默的听完以后,道:“你觉得这遗诏是确有其事吗?”
从父皇驾崩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十年,他也当了五年的皇帝,却从未听说过此事。
这事,是那人喝醉或记错了,还是真的?
姬恒侍候先皇二十多年,对先皇相当了解,在他的眼里,先皇是一个也许没有哪一方面特别出众、但也绝对没有哪一方面特别欠缺的帝王。
就是说,先皇是一个综合能力最全面、最平衡的帝王,这样一个帝王,是有可能预见到将来的龙椅争夺战,故而在驾崩之前留下一道密诏的。
但他没敢马上说出来,以免显得他比皇上还聪明、还了解先皇似的,而是斟酌样的想了半晌后,才道:“臣此前从未听闻此事,但现在想来,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秋夜弦盯着他:“为什么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姬恒在心里想,皇上您这么有心机,难道还要我点明吗?
但皇上既然要让他点破,他也只能点破了:“如今这形势,警亲王居心叵测,幸亲王又与凤家、阴家结党营私,对皇上似乎并不那么臣服。如今家大业大的祥国公又回到了京城,不管这份遗诏是真是假,难保不会有人利用这份所谓的遗诏兴风作浪,所以,宁信其有,早做防范,才能未雨绸缪。”
秋夜弦还是盯着他,看不出是什么表情:“那么,太傅认为如何防范呢?”
何必问我呢?姬恒在心里骂了一句,嘴上道:“因为臣刚知道消息,尚未来得及细想对策,还请皇上给臣一点时间,让臣好好思索。”
“爱卿说的是。”秋夜弦还是不动声色,“朕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你再把你的想法告诉朕。”
姬恒行礼:“臣领命。”
秋夜弦话题一转,又问:“你认为那份遗诏里,写的会是什么?”
姬恒实在不想回答这么敏感的问题。
但他也只能回答:“臣想,既然这份遗诏是交给祥国公的,那多多少少应该会与六殿下有关罢。”
秋夜弦追问:“有什么样的关系?”
我若是知道,岂不成神了?姬恒在心里嘀咕着,说道:“当时六殿下仍寄养在郊外的寺庙里,也许先皇自知龙体欠佳,希望驾崩后能为六皇子安排一个好去处罢。”
如他所料,秋夜弦又问:“什么好去处?”
姬恒沉吟半晌,才慢慢的道:“也许是封六殿下为亲王、赐其封地之类的?”
秋夜弦问:“虽然先皇和六弟都不在了,但这份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