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惊华浑身是血的站在尸体之中,丢掉手中的长刀,抬起染满鲜血的手,抹了抹脸,淡淡道:“先给伤员诊治,然后再收拾干净。”
而后她就回去沐浴了。
今晚下雨,影响了火油燃烧的效果,但也便于冲刷一地的血。
凤府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真是不好闻。
死了这么多人,凤府应该举行一场浩荡的法事,但短期之内都不可能了,因为,接下来一定还会死更多的人。
她沐浴过后,换了干净的衣服出来,开始在府里巡视。
凤府的侍卫也死亡惨重,仅仅是伤员就高达百人,数名大夫和军医正在忙碌的给这些伤员上药,还能行动的侍卫和闻讯跑出来的下人们,都在忙碌的收拾尸体。
杀手的尸体堆一边,凤府的尸体堆一边。
杀手死了三百人,凤府的侍卫死了一百多人。
杀手的尸体被丢上一辆又一辆的平板马车,准备天亮后就送去火葬场烧了。
这些杀手的身上没有任何标志和身份证明,但凤惊华知道,他们就是军机处的杀手,而军机处绝对不会出面认领,所以,这些杀手只能以无名尸体的身份送去烧了。
至于凤府牺牲的侍卫们,当然要好好安葬,同时,凤府的陷阱、机关与秘室等还需要重新修复,接下来几天,又有得忙了。
她这一夜都没能睡,秋夜弦也没能睡。
秋夜弦彻夜都待在御书房里,除了期间躺在榻上小寐一阵子以外,其它时间都在焦躁的等待谢魈的消息。
前几日,姬恒在早朝上的话提醒了他。
父皇指定“六个人”共同议定新皇,那么,如果六个人中死了一个,这“六个人”自然就不成立了,那份遗诏也可以不成立了——当然,这是歪理,但再歪也是理,谁敢不认?
而在这之前,他也早就决定要先杀掉凤翔空和凤惊华,因为,他认定凤府的守备是最弱的。
凤家已经没有兵权,凤翔空是瘸子加瞎子,靠凤惊华和家中的侍卫,凤家能有多少防力?
凤家一旦被不明杀手灭掉,秋流雪就失去了最强的支持,如此,他要灭掉秋流雪就容易多了。
他相信他这次派这么多杀手发动突然袭击,应该能手到擒来。
四更过后,御书房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正坐在龙椅上、单手支肘撑脸、正在打盹的秋夜弦猛然睁开眼睛,跳起来,不顾身份的冲过去开门。
一定是谢魈回来了!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事情办得如何,可还圆满?”他急声问。
他相信一定没有问题的,多年来一直扎在他心里的那根刺,总算可以拔掉了。
谢魈的身上透着血腥气,喘着粗气。
“皇上——”看到皇上亲自开门而出,他猛然跪在地上,哑着声音道,“凤府早就防备,我们中了凤府的圈套,全灭了……”
“你、你说什么?”秋夜弦彻底僵了,呆了,定在那里,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你、你再说一遍。”
谢魈不敢看他:“凤惊华早就在府里设置了重重陷阱,我们的人一进去,就中了圈套,没能灭掉凤家,反而、反而全军覆没……”
秋夜弦觉得呼吸困难起来:“那、那凤翔空呢?凤惊华呢?这两个人可还、还活着?”
谢魈道:“凤惊华没事,凤翔空一直没有出现,属下认为他应该没、没事……”
“你、你……”秋夜弦目眦尽裂,抬脚狠狠的踹在他的身上,“你们这群废物!既然全军覆没,你怎么还没死?任务没完成,手下也全死了,你却独自跑回来?”
三百杀手全军覆没没关系,谢魈死了也没关系,但至少要干掉?
结果赔上了耗费大量人力、财力才培训出来的三百名杀手,却连一个目标都没干掉?
军机处何时变得这么没用了?
而他的钱,又是白长出来的么?
“属下当时在凤府外面指挥,没有进入凤府,”谢魈被踹倒在地上,也不敢爬起来,“并不知道凤府内部的形势如此严峻,待属下发现不对时,一切已经晚了。属下觉得必须赶回来报告消息,所以没有杀进凤府。属下失职,请皇上降罪。”
当时,他带着几名副手,就守在凤府外面,等待战报。
凤府的院墙修得很高,当时又下着雨,他既看不到府里的动静,也听不清府里的响声,只知道府里似乎杀得很厉害。
因为对己方很有信心,他完全没想过这些杀手会一败涂地,也没有想过要进去观察战况。
直到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杀进去的杀手没有任何人出来向他报告情况,他才隐隐觉得不对了。
他这才翻墙而入,看到局势已经一边倒的倾向凤府,他的人已经难挽败局。
他也曾经试图找到和杀掉凤惊华,然而凤惊华全副武装,手持强兵,又有一批顶尖的高手围在她身边,他根本无法靠近。
当全军临近覆没,他在无奈之下,只得悄然离开凤府,赶回宫里报告。
他并不是畏死,只是那时候留在凤府里战死并没有任何意义,而皇上,一定在等着战报。
他不能让皇上等太久。
秋夜弦看着他,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温度和情绪。
他的手,就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甚至已经握住了剑柄,准备拔剑出鞘,想杀了谢魈。
谢魈跪在地上,没有抬头,但很平静。
杀手营的这次行动,损失实在太大了,而且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