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婆子身着半旧棉布衣裳,有些凌乱的发髻上只有根莲花纹银簪,头磕地看不清面容,瑟瑟发抖着的身子泄露出了她此时的恐慌。
这是发生什么了?
乐希扫了眼那婆子,轻柔唤了声爹娘,乐绍元与李氏让她坐到身边。
乐绍元是极少将情绪显露的人,如今他面色不虞,目露厉光,乐希看着有些心惊。转而对这地上的婆子是犯了什么错事,也越发好奇起来,便不做声静看后面发展。
“你又是打哪听到的这风言风语,说!”李氏的声音不大,可明显夹带了怒意。发髻上双鸾点翠步摇的流苏轻晃,闪动的细碎流光,如同她眸底的寒芒。
那婆子闻言抖得更厉害了,一味的磕头,吓得有些语不成调。“夫人饶了奴婢这回吧,奴婢是无意听见在花园扫洒的丫鬟们说话,奴婢绝不敢造谣啊!!”
“那你又都与谁说了!私下议论主子,在主子脸上抹黑,散播谣言,胆子是真不小!!”
李氏又是斥问,那婆子哆嗦着道才跟五福院做粗使的冯婆子讲了,她就被春芽逮了个正着。再无与他人说过那些话。
见婆子的话与春芽回报的相差无几,李氏让人将她带了下去,说先看管着,又面露急色的看着乐绍元。
乐希到此时,仍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带着疑惑也看向乐绍元。
“这事很好查,昨日见过那护国公世子的管事,他最清楚经过。要传,也定是他那方先传出来的。”乐绍元给李氏投去个安慰的眼神,又见乐希带着求知的目光殷殷望着自己,叹了口气和她说了事情经过。
昨儿,护国公夫人上门的事情传开了,内容是要退婚,更离谱的是护国公世子上门的事情也被传得沸沸扬扬。说是护国公世子比护国公夫人更不满这婚事,原本想要亲自见老夫人,哪知中途遇到了乐希,当即气得调头就走了,连乐煜也不待见,没给好脸。
还道乐希是故意在护国公世子路过的地方等待,什么倾心想要挽回自己的形象云云,连服饰颜色都是极清楚。是以,李氏和乐绍元才气得脸色发青。
乐希听完后是目瞪口呆,她何时见到过护国公世子?!连人都不知是圆是扁,又哪来倾心一说!
“这什么跟什么,那管事禀报护国公世子在府里时,我不正与爹爹在一块儿吗?真是空穴来风,罗织罪名。”乐希一双眉快邹得没边了,满脸气愤。
李氏拉过乐希的手轻拍,同是面有愤色。“你放心,爹和娘亲绝对会查清楚,那些嚼舌根的定一个个揪出来!”
这话乐希自当信的,李氏和乐绍元从来就不愿委屈了她,要是哥哥在,知道那么个事,估摸着已经先将那护国公世子胖揍一顿了。让他本就身份敏感还到处乱窜。
只是,哥哥如今却不知所踪。
感受着李氏与乐绍元的关怀,乐希不由想起以前一家人在时的日子,简单,温馨,舒心。再对比现在这不得团聚,还糟心事没完的处境,乐希双眸的光芒黯淡了许多。
乐绍元夫妻不知乐希所想,以为她是受了委屈没了精神,算着时间派去五福院的夏荷也该把话传达了。安慰了乐希几句,让人扭着刚才那婆子去给于氏请安了。
才出院门,便遇见乐妍与乐煜二人说笑着前来,二人见父母面容严肃,行了礼目不斜视的跟在身后,同往五福院请安。
一路,只有行走间衣袍的摩挲声,丫鬟婆子更是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
五福院门口,似锦早等候在外,见大房一众前来,忙迎了上去见礼。清秀的脸上有着愁容,低声与乐绍元道老夫人都知道了,气得心口发疼,正等着伯爷呢。
一行人进了院到了正屋,果然见于氏按着心口,面带怒意,歪在黄梨木嵌螺钿金榻上。
众人上前见礼,于氏不耐的摆摆手,目光扫过乐希几个小辈,让丫鬟带着他们去侧间喝茶。乐希知道这是要他们回避,好处理事情。再次福礼跟着丫鬟去了侧间。
“三妹可知发生何事了?”
丫鬟奉了茶,退了出去,乐煜拿在手中啜了口,抬起头问乐希。
这种事情,乐希知道也不合适说出口,便摇了摇头说不清楚。在她去到荣晖院时,父亲母亲就已经生气了。
乐煜闻言看了她一眼,便也不再问了。乐妍在一旁,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正坐。
侧间虽不完全隔断,可那方压低了说话声,三人也听不太清楚。可一会儿后,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动静,还有乐希似熟悉的低泣,而后又是乐绍元一句你仔细想清楚了的喝问声,再之后动静又小了下去…
乐希一直竖着耳朵,可这后来的动静虽有,但都被特意压低,除了听见期间又来人了的悉索脚步声外,委实再没分辨清交谈内容。乐希便也懒得再耗精神,转而盯着手旁的茶碗发呆起来。
“老夫人饶命啊!是我没有管好那惹事的婆娘,老夫人见我一直兢兢业业的为伯府做事的份上,饶了我这回吧!”
突然间,男人惊惧的求饶声咋响,清楚的传进了侧间。正神游的乐希被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险些打翻了茶碗。同时被惊着的也有乐妍,一样是站了起身,乐煜也眉头一邹,侧头往外撇去。
紧接着,于氏带着冷意的厉声响起。“你们都是死人?!堵了嘴,拖出去,让全府的奴才都仔细瞧着,乱嚼舌根是什么下场!还有他那婆娘,翻遍伯府都得给我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