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仲开口第一句话,乐希听着眉头一拧,惊疑不定的咬唇去看父亲。却见乐绍元面色淡然,眼神中更是无惊无波,便又按奈着焦急再看向童仲。
此时又听童仲继续说道:“在得知李妈妈并未到庄子上,我们便往回沿途打听,因着是夜间,所以又耽搁了些时间。在打听中未寻着人,倒是侍卫大哥心思慎密,想起旱灾流落在那处的流民集聚区,在那找着了。只是…”
“只是什么?”乐希瞪眼,这个童仲真是急人!
“只是中途惊了马,马车毁了,李妈妈和车夫林柏都伤得有些重,不过神智是清醒的,已经接回府中让大夫去瞧了。说伤筋动骨好好养些时日就成。”
听到最后,乐希才觉自己被吊起的心安然落下,低头思忖片刻和乐绍元告退,匆匆去正房了。
后宅庶务都归李氏管,她得和李氏商量,让李妈妈回昕媛院。李妈妈先前就被打了板子,加上现在的惊马,不将其放在身边,她肯定心不宁。何况,她寻李妈妈是有要紧的事儿。
“娘亲…娘亲,李妈妈那有信了…”快步来到正房,乐希口中的话说一半便打住了,双眼看向乐妍,懊恼自己怎么将她还在的事给忘了。
见那模样的乐希,李氏知她是顾忌乐妍,笑道:“方才冬桃来过,我已经知道了,已让她先将李妈妈带回荣晖院。你那人手本就不够,再添个伤的,也不是事。”
娘亲是与自己想一处了,乐希闻言暗欢喜,一会便能见着李妈妈,齐雪馨那事也该有结果了。
想着,乐希用眼角余光扫过乐妍,瞧见她唇边带笑,端庄的坐着。她便也不动声色,坐到李氏身边。
这方才坐下,就听见有动静从外面传来,不一会,冬桃便搀扶着个头发半白的妇人进了来。
乐希目光紧随着妇人,见她走路都蹒跚,额头上缠着的一方青布还渗有血迹,便知她该是李妈妈了。
冬桃行礼,李妈妈也颤颤巍巍的要跪下,李氏抬手便免礼,并让春芽给搬了小札子让李妈妈坐下。李妈妈告罪不愿坐,直跪在地上道自己愧对夫人,没有护好姑娘。脸上自责之意深切。
“那日经过究竟如何?!你们一群人都能让姑娘摔着了,确实是不该。”
李妈妈的话李氏听着,心思一转,巧妙的接了上去。心中一直存着此事乐希,凝神静气的直盯着李妈妈。
闻言,李妈妈又是一翻的告罪,才细细道来。“那天到多宝斋时,齐二姑娘正挑选发簪,三姑娘进去一眼就相中了那托盘上的一支,拿了要奴婢去结账。齐二姑娘却不愿意了,说先来后到,她还没有选好哪有姑娘抢先之理。姑娘没有理她,倒是大姑娘跟齐二姑娘说了两句相劝的话。谁知齐二姑娘不依不挠,指着姑娘,说今日一见,果然是领悟到了安定伯嫡女的娇蛮,还没有个庶女识大体。”
“姑娘一听也恼了,回身想要理论,可奴婢见姑娘不知怎么身子倾了下,想要去扶时,姑娘已经撞到了齐二姑娘身上。齐二姑娘尖叫了声,大怒说姑娘推她,冲着姑娘就要还手,姑娘避退着快要出了店还是没躲过,被反推得一踉跄。于是姑娘也急了,还手时抓到了齐二姑娘的脸,齐府奴仆见齐二姑娘伤着了全都围了上来,奴婢见不好赶忙也护了上前。可人多反乱,不知谁拌谁,跌撞成一团,姑娘离门口最近,直接摔了出去,磕到了台阶上。”
李妈妈说完事情经过,已脸色苍白,鬓角也被汗水打湿,整个人虚弱的伏在地面上。
“快将李妈妈扶下去。”李氏见状,忙吩咐,又柔声对着李妈妈道。“事情我知道了,你一惯是个好的,先养伤。昕媛院还指着你打点。”
李妈妈闻言,千恩万谢的下去了。
果然是这般啊,目送李妈妈离开,乐希眸底一片冰冷。
能让齐雪馨指责自己连个庶女的涵养都没有,乐妍是如何舌灿莲花?
如果不被齐雪馨提醒,她就算记得事情,也难能想到那相劝的话内有乾坤。这个做法是谁得知都要夸赞她识礼。也怨不得那齐夫人只表达歉意,模糊齐雪馨如何先激化矛盾,齐雪馨那话变相的说自己没教养呢,李氏要知道了别说去道歉,怕是要骂回去。
且,乐妍怕也是没有和于氏说明起因,不然,又如何能认定是自己的错,逼着李氏去赔礼。李氏带着她去齐府,也是对外昭告了她乐希确有过错,更坐实了刁蛮跋扈这名声。
乐希越想,怒意越难消。
名声狼藉,导致退婚,在这女子被规矩礼法束缚的时代,真要没有活路。如若李氏不是她的养母,她迟早要被搓磨死!
这些天,她也是看明白了。乐妍做这些小动作,不外乎就是打压她,夺得伯府长辈的认可。再好有个能与之比对的,宣扬她的好名声。
强忍着想要上前给那笑得温腕的乐妍一巴,乐希在心中盘计着。既然乐妍想要得全声名,她非得将她这张假脸给撕了下来,而且是要在伯府所有人面前!
“瞧我这碰着脑袋,事儿记不清楚,大姐姐当日给我拾摊子,我在这谢过了。”乐希压下翻涌的怒意,盈盈走到乐妍面前,笑道。
“哪就值得妹妹说谢,这姐妹相帮,本就是该的。”看着笑吟吟的乐希,乐妍却觉心底一阵发凉。
经过昨儿那出,她现下一听乐希说碰着脑袋这几个字,头皮都还有点发麻。而李氏突然再次问起在多宝斋的事,她心底的一根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