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门大开,浑厚的男声也随之传出,更让乐希看花眼的是,一个影子闪出后那要落在廊道的串珠也消失无影。
“陆虞,你就是拿了和尚我的弱点死劲作吧。哪天我真收回这串珠,你万莫要后悔!”
空了话毕,那消失的串珠便又从屋中飞旋而出,直袭陆虞面门。
陆虞不慌不忙,抬手一转消了串珠射来的暗劲,将东西抓在了手心。
“带上吧,我们进去。”陆虞侧身,将在阳光下闪烁着灼目光芒的串珠递给乐希。
乐希从让人惊叹的武功上回神,将串珠重新绕到腕上,跟在陆虞身边进了竹屋。
而在远处的一众侍卫与丫鬟,都被方才的一幕幕惊得怔在原地。
竹屋内,所有的家具也都清一色为竹子所打制。
榻椅,桌几,书案,连乘茶水的杯子,都是截取竹节末端制成。
空了还是乐希第一次见的那个模样,一身打着补丁洗得发白的袈裟。黄褐色的皮肤衬得他面如菜色,没有一点的精神。只是脸上那双眼极亮,视线扫来,带着种能看到人心的凌厉。
这真是除了那个光头和袈裟,哪有点和尚的样。和尚不都该慈眉善目的吗?
这怪和尚居然还带着几分煞气!
乐希撇了眼空了,忙又将头低了下去。陆虞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到空了前的坐位,对她招手然后将示意她过来坐下。
乐希躇踌着上前,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陆虞一撩袍子,也坐在了她身边。
空了是将两人当空气一样,自顾自的斟茶,细细品着。
见状,陆虞也挽了袖子,丝毫不将自己当外人。
只见他拿了在旁边烧得咕咚作响的水壶往茶壶加了水,给乐希倒了一杯,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才喝一口。便皱了眉:“苦丁茶,你不喜欢,我给你换清水。”
可陆虞话才说完,自己先愣了。
乐希是不喜苦丁茶吗?
乐希闻言也有些诧异。他怎么知道她不喜欢喝苦丁茶?!
乐绍元说的?!
想来也有可能,就乐绍元那巴不得将她现在就打包到护国公府的模样,和陆虞通点气也正常。
“没事,我偶尔也喝。”乐希端起茶杯,便往嘴里送了口。顿时眉头便皱成一团。
空了哈哈哈的笑了,直拍手道:“有趣,有趣。一个有心障,一个存执念,人非人,心是心。非也,是也!”
陆虞此时也拧紧了眉头,谁有心障,谁存执念,什么这也那也的不能道明白些?!
“你这疯和尚。有话不能好好说,偏要这样般吊人胃口!”
空了是继续大笑,那极亮的眸子,不时扫过陆虞与乐希。乐希垂着头,也能清楚的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被看得是头皮阵阵发麻。
“嫌弃我疯,你今儿还来做甚?扰我清修!”终于是笑够,空了沉了脸,闪动的目光有着让人生畏的威严。
陆虞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和尚,明明是他说的等他归来将乐希一并带到寺中。他要给两人送一句话!
“空了。本世子也没有空和你闲聊,有话说话!说完,我们就走,不扰你清修!”陆虞暗咬牙根。不惧那目光,直视回去。
空了却又是笑,更是朝着门处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说完了,可以走了。”
要说这庚元,能将心性沉稳的陆虞气得七窍生烟的。当数空了一人。
陆虞听到这句,也确是要冒火,对着空了你了一个字后微微眯眼,却又是笑了。
冷笑!
“空了,本世子最后问你一次,说清不说清楚?!”
空了闻言挑眉,一抬眼见陆虞那在腕间的串珠又褪到了手掌上,顿时凶狠狠的瞪眼。指着陆虞骂道:“你这小儿,再敢甩串珠威胁我,我今儿就破了那杀戒又何如?!”
陆虞嗤笑,面上神色冰冷,使他俊逸的面容蒙上层森然,眸底同样有着杀气流淌。
“你倒是破啊!”
“你!”
一来一回,转换成空了对陆虞无可奈何。
最后那指着陆虞的手抖了三抖,连道几声你真好,真好,下回就是重伤要死在他眼前,他也不救了!
乐希听着两人针锋相对,空气中总有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不由得感到阵阵胸闷。
她一手按着心头,一手伸着去拉陆虞的袖子,带着哀求道:“陆…陆虞,我们走吧,我…我难受。”
陆虞侧头一看,心尖都颤了颤。
乐希面色苍白,呼吸极慢,刘海已被汗水打湿,潮潮的贴在额头。连声音都微弱无比。
这是怎么了?!
“空了?!你是不是在茶水做了动作?!”陆虞扫了眼杯子大急,一把托住乐希那已要歪倒的身子。
空了不屑的哼一声,道:“茶水你没喝?而且,我的茶惯来不是那么好喝的,陆世子,你不是也偿过第一回的滋味?!”
“快下山去吧,再点你们一次,非也,是也!这是老和尚我说第三次,最后我大发慈悲再送你们一句,顺心而行。陆世子,下回再来,不要再带着一身的血气,总要我再多费事超度亡灵。杀人后,过了七日再踏入我屋子!”
空了说完,摆了摆手,随即双手合十开始念起了梵文。
“多谢了!”陆虞再不耐空了这古怪的脾气性子,却也更清楚他何时是善意何是恶意。
听得他这一番话,他是绝对不枉来这一趟,至于个中深意他慢慢再悟便是。
谢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