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到底年岁大了,强忍着没吐,午饭也实在吃不下了,更有何家刨制的油煎夏蝉,陈志更是一口没碰。何老娘还着人给大姑姐陈姑妈送了一盘子去。
陈志恶心的回了家,不料晚上他祖母当绝世珍肴一般叫了他一并尝这油煎夏蝉,由于前些日子绝食落下的后遗症,陈志直接躺床上了,喝了两天汤水才好了许多。而且,一想到他爹他二叔三叔少时吃过老鼠,陈志还落下个见着他爹他叔吃不下饭的毛病。
转眼入了秋,八月初一,陈二奶奶产下双生子,陈家喜的大办洗三礼,陈姑妈高兴的合不拢嘴,脸上皱纹似都少了许多。陈二奶奶最感激的就是沈氏,还在月子里,拉着沈氏的手道,“妹妹就是我的恩人哪。”
沈氏并不居功,笑,“是二嫂自有福泽。”
陈二奶奶叹,“我总算对得起二妞她爹了。”一个男人,成亲十四五年都没儿子,还守着她,没啥往外发展的心思,陈二太太在心里是知丈夫的情义的。
沈氏笑,“好日子在后头呢,二嫂子叹什么气。”
陈二奶奶一笑,“是啊。”
陈姑妈亦是喜得了不得,与何老娘道,“老二有了后,我也放心了。”
于陈姑丈,此乃人丁兴旺之兆,洗三酒竟摆了三天流水席。与陈家喜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何忻家,长子何汤的媳妇杜氏因病过逝,于是,长子房的孩子们都要守母孝,何珍珍将定未定的亲事便此搁置了。
杜氏过逝并未大排场发丧,但太冷落也不像样,何家之所以没休的杜氏,就是看在几个孩子的面儿上。如今杜氏去了,也算给自己给孩子留了个体面。看着何忻的面子,知道不知道内情的,族人们都去走了个过场。
对杜氏的死亡,何老娘早有心理准备,这种恶婆娘,叫何老娘说,早不该活着了!
何老娘根本没过去,一则她辈份高,二则她厌杜氏厌的要死,就是沈氏,何老娘也没叫她去。婆媳两个商量着田地里的出产,因多了阿念的一百多亩地,沈氏干脆把自己田里的出产,连带家里的出产,都算在内,沈山的弟弟沈水是倒腾粮食菜蔬瓜果的好手,索性叫沈水合在一处去发卖,到时在各分各的银子就是了。
何老娘也没意见,她为人虽抠门儿,性子却是分明的,该是她的,别人一分也赚不走,不该是她的,多眼热她也不要。从收缴三姑娘的收入给三姑娘置地就能看出来,何老娘面儿上不好相与,可心里却比大多数人都明白。就如同这秋收后,家里田地出产的,不必说何老娘就得自己收起来,她老人家如今还是当家人哪。沈氏的私房,这是归沈氏的,何老娘也不要。再有,阿念的田里收入,算清楚了,叫沈氏拿笔记着,以后给沈素给阿念都是个交待。当然,阿念得一月出一两银子算是他吃住用度的钱,里面吃饭住宿包括不说,连笔墨纸张也含盖在里头,说句良心话,何老娘收的不少,却也不算多。何老娘说的清楚,这是阿念还没费自然也要他自己出。剩下的银钱,留出第二年田里播种添置东西的钱,还要有过年过节分给佃户东西的钱,余下的就再置地,能置几亩是几亩,这些年,何老娘是这么干的,沈氏也是这么干的。
算清了田里收入,何老娘沈氏好几天都是乐呵呵的,可见收成不差。大家趁着中秋将至,一并去芙蓉寺烧香带郊游,再者,还要陪着阿念去看看他的田地,地段儿也是在芙蓉山脚下,不算肥田,却也还好,分给几家佃户种着。这几家佃户共推出一个姓林的做管事,跟阿念汇报田地的事儿。
阿念将模作样的听着,然后说,“我知你们这一年用心,过中秋的,每户两坛子酒两条猪腿,明儿个林叔你去我家里拉来,给大家分一分,也是过节的意思。”
林管事喜笑颜开千恩万谢,想着这主家年纪虽小,却是开眼的很。当然,林管事也明白,这田虽是阿念的,现在后头有何家人管着,可何家人现在就叫他过来收拢人心,可见最终还是阿念的。故此,林管事颇是恭敬的给阿念讲了讲田里的事儿,还要家里女人杀鸡宰羊款待阿念一行吃饭,阿念婉拒了,林管事送他们老远,看他们上了车才罢。
阿念在车上问何子衿他对林管事的应答,“子衿姐姐,还成不?”
何子衿笑,“挺像那么回事儿。”
阿念便喜滋滋的。
何冽道,“阿念哥,你可真大方,一家两条猪腿哩。”还有酒。
阿念道,“子衿姐姐说了,这叫有舍才有得,这会儿咱们大方了,佃户知道咱们是好主家,自然好生干活儿的。但好也有个限度,人要一味好,那心眼儿坏的人便觉着你好欺,所以,好归好,但也不能叫人觉着好欺负。”
何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认真的说,“以前可没瞧出我姐这么多心眼儿。”
何子衿一本正经,道,“本大人的智慧,岂是你们小屁孩儿能领略一二的。”
何冽朝车外干呕两声,被何子衿曲指敲了两个暴栗,捂着额头唉呀唉哟的喊疼。阿念呵呵的笑,他今年收成了,想把收成的银子给子衿姐姐收着,子衿姐姐给他留下几两零用后,就又托婶婶留意着置地。阿念真心觉着,世上肯定没有比子衿姐姐更好的人了。以后这些田地,他一亩不要,都给子衿姐姐做嫁妆。
三姑娘望着满眼秋光,到碧水潭大家便停下来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