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低声细语了几句,何恭方有些不舍的转回老娘院里,沈氏待丈夫走了,命翠儿去厨下取了晚饭来。
沈氏出(身en)平平,却有个秀才爹,家境虽一般,受秀才爹的影响,知道些养生的事,晚上素来不肯多食,尤其天气渐(热re),沈氏也没啥胃口。故此,桌间只一盘素炒青菜,一碟码得齐整的青瓜条,另外一碗绿豆汤。何子衿则是标准儿童餐,一碗蒸得嫩嫩的水蒸蛋,拌上秋油,点两滴香喷喷的小磨油,闻着就有食(欲yu)。
沈氏令翠儿自去用饭,给何子衿将水蒸蛋拌匀,围好围兜,让她自己握着小勺子吃饭。何子衿吃两口水蒸蛋,瞅一眼她娘的脸色,旁敲侧击,“娘,祖母不喜欢我。”
沈氏眉毛都未动一下,“你又不是银子,难不成天下人都要喜欢你?”
何子衿当下给她娘噎个半死,两只大眼睛盯着她娘淡然的脸色,十分有冲动的想问一句:娘诶,你也是穿来的么?
当然,沈氏不是。
沈氏又叮嘱闺女一句,“你要觉着谁不喜欢你,就少在那人面前凑,当不存在就是了。自己开心就行。”
何子衿:……
屋里没旁人,沈氏将心得尽数传授给闺女,“你过得开心了,那不喜欢你的人瞧着,自然就不开心了。所以,过好自己(日ri)子就成,余的不必多理会。”
说完了,沈氏方后知后觉地叮嘱闺女,“这话可别说给你爹听。”
何子衿眨巴眨巴眼,沈氏笑着摸摸她小头,“你才多大的人,想你也听不懂。”
何子衿刚想说“俺听得懂啦!”,沈氏已眉眼弯弯道,“行啦,乖乖吃饭。”
何子衿还是想发表一下对她娘的祟敬之(情qg),“娘……”
“食不言,寝不语,闭嘴吃饭。”何子衿一张嘴,沈氏一根青瓜条塞何子衿嘴巴里,堵嘴!
何子衿郁闷的瞅着她娘,沈氏笑眯眯地,大有你再开口说话老娘还要堵嘴的架式。
何子衿:……
晚上,何恭一脸疲惫的自何老娘的院子回房,何子衿心下感叹:果然,这世上,最难缠的女人非老娘莫属啊。
过了几(日ri),李深深方心惊(肉rou)跳的弄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她不知道自己是属于重新投胎还是什么,反正她就是这样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清醒的时间并不长,除了那天说她“赔钱货”的刁婆娘,她大部分醒着时都是在母亲沈氏那里。
沈氏对她很不错,起码从没说过她是“赔钱货”的话,而且,对于“赔钱货”的话,沈氏大概是心下不满的。
譬如,沈氏与丈夫何恭商量,“咱们大姐儿这已满月了,相公不如给大姐儿取个大名儿,上户籍方便不说,亲戚朋友的也有个正经称呼,总不好总是大姐儿大姐儿的叫。”
何恭年方弱冠,样貌不好不坏,(身en)量不高不矮,简而言之,这就是个路人甲相貌的路人甲。路人甲踱步过去逗了李深深一回,李深深赏脸的咧咧没牙的嘴露出个笑模样,何恭便笑的跟朵花一样,对妻子道,“还是咱们丫头生得是真好,前儿我去前头三堂叔家,见着慎堂哥家的丫头,么长的那般黑,竟似块炭。看咱丫头,多白净。”
沈氏笑嗔,“少说这些埋汰话,小孩子家哪有丑俊。”
“我就是看咱们丫头好。”
“那是,老话都说,庄稼是别人的好,孩子是自家的好。”相比于何恭路人甲的相貌,沈氏生的黛眉朱唇杏眸琼鼻,清丽不俗,美貌出众,此时眉眼一弯,水色盈然,已看得何恭眸光一深。
青年夫妻,感(情qg)正好。何恭又问起沈氏在家可好,絮絮叨叨的连午饭都问了个细致,沈氏耐心说了,服侍着何恭换了(身en)新衫,两人一道抱着女儿去何老娘院里请安。
何老娘见了儿子自是满脸笑意,只是那笑在沈氏(身en)上便淡了些,及至李深深,脸色就转为淡淡了。
何老娘这般模样,沈氏脸上的笑也淡了,她微微垂下头,一意哄着女儿,并不多话,只是听着何老娘与何恭细细的说家常。何恭还在念书以备功名,白天出去请教文章,中午就在先生家用的饭。何老娘担心儿子用的不好,道,“前天买的活鱼,放在水里养了三天,晚上烧了,你来我屋里吃。”
何恭自是应好,又说了给长女取名的事,道,“大姐儿是长女,这过了满月,也该有个名字了,赶明儿有空我去衙门把大姐儿的户籍报上,还有族谱上也得添上名儿。”
何老娘没啥兴致,随口道,“一个丫头片子,叫什么不行,哪里还用得这般郑重?”
何恭笑,“这怎么一样,大姐儿可是长女。”
“有什么不一样。”何老娘还是很给儿子面子,略一开动脑筋,道,“咱们何家,你祖父就你爹一个,你爹就你一个,三代单传。最缺的就是儿子,有了儿子,你才算有了后,才算对祖宗有了交待。”两只眼角下垂的三角眼往沈氏(身en)上一扫,唇角带了三分冷意,“媳妇别嫌我说话实在,有了儿子,你也才算有了一辈子的依靠,就是这丫头,有了兄弟,娘家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