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举动,我就不解了。车里的空间就这么大,他收回手,我才转过身。如果按照大多数故事的发展,就是他与我在这个狭小空间里发生一些什么缠绵的事情。但是我不能因此就改变事实的真相。在顾维听到我的话之后,他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他一直都会用这副模样来伪装,我抬起眼睛,问:“男人在女人下车前拦下,通常只有一种意味,顾先生不懂吗?”
小区里很安静,上班的人早就已经离开了。公寓门口只有这一辆车子,显得有些突兀。我端坐在座位上扬了扬眉等着他的回答,他微微皱眉,一只手还扶着方向盘,半响他避开这个话题,类似于警告地说:“有些事情不能随便说。”
我赞同,于是我翘起嘴角说:“顾先生说的对。”
与爱情无关,如果有一个男人同我说“我希望你为了我而放弃演艺生涯”,我说不定会笑着笑着就模糊了眼睛。也许我是厌倦了现在这样的生活,所以希望可以为某个特定的人停下脚步。当然,这个人不会是顾维,他只会说“如果你喜欢,我不会反对”,可是我需要的不是包容,而是制约。
我需要一个可以在生活的海洋里拴住我的锚,而不是一个任我随处漂游的船长。
所以我到现在,都只习惯对他使用敬称。而顾维则用轻松的口气说:“后悔的期限有三个月。”
我问他:“这算是保质期?”
他点头,“对,保质期。”
我的经纪人问我为什么不应允,我说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不喜欢他这种男人。
coa反问我哪种男人。
我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与我类似的男人。”
我们很难对与自己相似的人产生喜欢的感觉,我们可以欣赏,但是不会轻易地说爱。这个词太重了,一旦说出口,就容不得反悔。
“你真是神经病。人家什么身价,你什么身价,好意思说类似。”
我无言以对,只能称赞他说得对。
顾维自然不是一个有闲情逸致的人,更不会浪费时间与我纠缠。在我看到门户网站的头条被别的新闻取代之后,就更加确定了这一点。我们彼此都是自私自利的人,在利益面前,哪怕是“不爱”也会表现出“爱”。当他不需要利用我来挡枪的时候,就不会联系我了。哪怕他说他给予我三个月的后悔期,可是我本来就对他的那句话没有丝毫的心动,又怎么会后悔。
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心动的。
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完全抵挡住一个对她说可以满足她所有虚荣心的男人。爱情说到底,也是一种虚荣心。男人需要找到一个漂亮的女人,来证明自己的成功。女人需要找到一个成功的男人,来证明自己的漂亮。
在外人看来,我们每天都在表演蹩脚的戏码。可是谁又不是在演戏呢。
转眼就到了试戏的日子。那天我起得很早,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粉底的遮掩皮肤变得白嫩,嘴唇因为口红的颜色显得小巧。我在镜子前磨蹭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我问coa怎么样,他说,挺吸引人眼球的。
我说那就行。
只不过到了试戏的地点,我却看到了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我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他见到我侧过脸朝我狡黠地眨了下眼睛。我忙转过头,接过工作人员递给我的台词簿。
这女二号的台词,真是稠艳。但是我一向对这种台词把握的恰到好处,按照coa的话说,程暮,你真是适合演那种破坏人家庭的角色。我朝他翻了翻涂了睫毛膏的眼睛,“你不就是想说我天生一张小三脸吗?”
“得了吧。你要是天生一张小三脸,现在还用演配角?”
他说得太对,我竟然没有合适的句子反驳。
导演不以为意地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可以开始。
这种眼神我见过不少,越是清高的人,越是看不起通过走后门挤进来的人。而我却习以为常,大概是这个圈子里没有点腻歪就不叫演艺圈了。我不能笃定自己一定可以拿到这个角色,就像顾维告诉我的,他会给我机会,但是之后只能靠自己的争取。
也是,哪怕是投资方,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往剧组里插不合适的演员。
台词簿上的话只有寥寥几句。
与我对戏的只是个工作人员,大概是定下来的主演还未到。对方干巴巴的,就像一个学生在念课文,按部就班地没有任何感情。我心里嘀咕,这导演真是苛刻,谁都知道对戏的时候,对手的感情很容易影响自己。当我听到那个工作演员开口,我就知道,这是个门外汉。索性完成度还算可以,最后一句对完后,我松了口气,定角色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我就坐在这里看其他人的试戏。
“你是演员啊。”见我没回答,他又换了个说法,“程老师的女儿,怎么会出来拍戏。”
果不其然,他坐在我后面。见我转过身,他只笑不说,朝我眨眨他那双黑真真的眼睛。
他笑我也笑,而且笑得比他还要艳。“小弟弟,想学别人泡女人,还是多练几年。”
“满打满算,你也就比我大了一岁。”
我斜眼看着他,不再接他的话。
他觉得无聊,起身离开,回来的时候,递给我一瓶饮料,我一看,碳酸饮料,脸就垮了下来。他拧开自己的那瓶,看到我没有动作,才问道:“打不开?”
“碳酸饮料,对皮肤不好。”
他咂舌,“你们艺人真是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