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参将,段副将他让小的把这封信交给您,他说最近事情多,这件小事就劳烦您代劳,还说请您务必亲手将信件送达。”
“我知道了。”穆东无力挥手,让小兵继续出去值守,他则捏着那封信,心里觉得无奈又可气!
——“大哥真的是……我都再三明说了,高攀不上段府小姐,怎么还硬要把自己往段小姐跟前凑呢?这不是引人误会么?这回大哥还学聪明了,自己不出面,叫旁人送过来!这样就无法回绝了,总不能让他人知道,自己连封信都不愿意帮忙送啊……或者事情闹大了,损了段小姐的清誉,那就更是了不得,唉……”
穆东苦笑着将那封信收好,而后看着抽屉里那一大叠的信件,不由得莞尔——那都是他数年间收到的家书,属于沈季的最多,那小子有时候一个月连写好几封,大事小事都要跟他报备一遍。
想起自己远方的亲人,穆东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下来,眼里是满满的笑意,沈季从小就是他的忠实小尾巴、并且对他崇敬依赖越来越深,既是唯一的弟弟,年岁又相隔得大,穆东对他当然是十分疼爱宠溺的——当然,沈季从小也很乖巧懂事,从来不蛮横无理、或者骄纵荒唐。
上个月那小子给他寄了长长的一封家书,里面失望又沮丧地告诉他哥哥:家乡发生了战乱,但是我跟着赵师傅住,大家都没事,哥哥不必担心……可惜赵师傅说冬季大雪封路,镖局是不会到北方的……我很难过,看来要等来年开春雪化了、才能去贺州看你了,哥哥!
——读完这封信,穆东高高悬起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当时听到家乡丹州战乱,他真是心惊肉跳、想立刻回去看看又苦于贺州更不太平,如今总算是可以放心了。每次收到沈季的来信,就好像看到了宠爱的幼弟就站在前面,还是当年自己离家时刚到自己胸口的小身板,撅着嘴皱着秀气的眉头,拉着自己的衣角撒娇抱怨的样子。
当下穆东就笑着回了信、还随家书封了银子,安慰他事实就是如此,要他耐心等待、在家好好照顾自己,以后就上赵师傅家里去住、不要怕羞,这些银子你自己用,不要委屈亏待了自己云云。
第二天,穆东一身参将装扮、步行至军营门口,果然看到马超跟自己原来的几个亲兵已经整装等候了,几人打过招呼,递上自己的腰牌后得以放行,利索跃上战马,在风雪中朝贺州城奔去。
一个多时辰后,几人在城郊路边一个茶摊下马,这里供应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和简单的吃食,穆东开口要了大份的牛肉面、煎蛋和烧饼,他们要在这里吃完早餐再去营地。
“几位军爷坐,小店简陋,请多多见谅!”热情的摊主连忙上前请众人落座,利索地端来热茶。
穆东率先坐下,示意同伴不必拘谨:“坐下吧,咱们先在这儿吃饱了,再去办事不迟。”
众人落座,一个跟随时间长一些的卫长笑着开口问道:“参将,这回也不知道参加征兵的是个什么水平,上次那几个跑几步就流马尿的家伙可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啊!”
马超是新来的,难免拘谨些,也不敢随意插嘴,只时时刻刻立起耳朵倾听。
穆东摆手道:“只要是自愿投军的,首先他就存了精忠报国的心,这是好的。不过只是有心没用,如果有人确实体质差、或者胆子小练不大,那还是得退回去,先不说朝廷不养闲人,咱们也不能把不合格的人给叫去战场送命。”
“参将说的是,有时候在紧要的活命关头,看到有新兵蛋子宁愿站着发抖等死、也不敢举起刀反击,真是急死我了!”另一名精瘦的属下惋惜道。
“这次叫你们来,就是为军营挑选合适的新兵,大家千万不要心慈手软,不过,只要够格带回去的人就是咱们的兄弟了!”穆东慢慢向众人说明了此行的主要任务。
接下来他简单进行了具体的分派,把骑术、射箭、拳脚、刀剑等选拔标准一一分给擅长的人,叫他们分开考核、最后统一各项来平衡抉择。
说话间香喷喷冒着热气的大碗牛肉面已经端了上来,上面码着大块的牛肉片、还有碧绿的葱花,穆东让饥肠辘辘的众人赶紧趁热吃,他们本来可以在军营吃统一的早点的,可穆东自己也知道,营中的伙食虽然能让人吃饱、可绝对不是美味。因此只要他带队出营,都是自掏腰包带这些肚子里严重缺乏油水的兄弟去外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