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你怎么能失了仪态。”
蒋温茂冷静地站在她面前,面容慈祥和蔼,风轻云淡,语气并不柔软,也不严厉。她像往常一样,用平静的表情镇住岑子妤,再用淡然的神情提醒她的鲁莽,语言,不过是锦上添花的警示。
岑子妤沉睡一天之后打起的精神,在这句话之后,消失殆尽。她怔怔地站起身,仿佛不认识蒋温茂,也不认识邵和韵,恍惚间看到了邵和光,身体晃了两下,扑通一下坐在地上。
洛姨有意躲着不露面,邵和韵没有听懂岑子妤的话,也不敢问,脑袋后面像长了眼睛似的,避开家俱慢慢后退,退到洛姨的佣人房里,把门关得死死的。
“三小姐,外面……”洛姨直觉要出大事,就算有邵和光在客厅也镇不住。
邵和韵急忙摆手,抵在唇边示意洛姨别再问,“洛姨,我们今天应该回家的。”这都是马后炮,说了也没用,邵和韵抓抓头发,沮丧地躺在洛姨的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鲺。
客厅里。
邵和光把岑子妤扶起,低声说:“妈,上楼说。”说完,扶着岑子妤上楼。
蒋温茂紧跟其后,见他们不进卧室而是书房,完美的脸上有细缝出现。走进书房看到地铺,蒋温茂脸上细缝扩大,从嘴角裂到眼角,精致的妆容上没有因为长途飞机而崩塌,却因为眼前的一切变得狼狈。
“和光,你们……”你们分房睡?蒋温茂想问的是这个,可当她看到岑子妤很自然地躺在地上时,立刻把后面的话咽回去。她相信邵和光,就算有再大的矛盾也舍不得岑子妤到书房打地铺,仔细想想岑子妤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蒋温茂的心倏的一下,冷了。
邵和光见岑子妤疲惫地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心如死灰的样子,摇摇头,对蒋温茂说:“妈,我们到对面去。”
对面就是他们的卧室,走进去,蒋温茂发现卧室里少了大半家俱,确切的来说,床、床头柜、梳妆台、桌椅都不在,窗帘也取下,只剩下光秃秃的墙。
整个卧室,除了那组白色的衣柜,全都空了。
邵和光见蒋温茂微张着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解释道:“小五想换家俱,旧家俱都搬走了,新的明天才到货。”邵和光不想跟蒋温茂纠结这件事,他从阳台搬来一把竹椅,让蒋温茂坐下,自己站在她面前,将昨天发生的事一一叙述。
蒋温茂犹如一尊雕刻精致的菩萨,保持着祥和温柔的模样,静静地听邵和光说。邵和光说完最后一句,已过了半小时,蒋温茂没有动,但她的脸已经僵了,温柔的表情仍然存在,只是冻住了。
“妈……小五受不了,已经一天没说话了。”岑天华去世的时候,岑子妤也曾连续几天不说话,但邵和光看得出来,她只是悲恸接受不了岑天华死亡的事实。
可这次不同,她在昏睡,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逃避所有。她怯懦又恐惧,不肯面对这个事实,是因为她大脑理智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内心却无比抗拒不肯相信。
除了昏睡,她找不到别的理由。
蒋温茂沉默。岑天华的死都未曾让她如此沉默。
“和光,我去跟小五谈谈。”蒋温茂说。
邵和光想跟着,蒋温茂不让。“你放心,我们是母女,我不会害小五的。”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被蒋温茂说穿了他的心思,邵和光竟有些害羞,蒋温茂回来,邵和光觉得自己看到希望,可他还是担心,岑子妤会抗拒蒋温茂,他更担心,蒋温茂的话会伤害到岑子妤。
蒋温茂摆摆手,一只手轻轻的搁在大腿上,犹如身负巨石般,缓缓站起。她的腰杆直直地,不高不矮的鞋跟走在地毯上,无声无息,来到书房时,岑子妤已经睁开眼睛,躺在那里发呆。
蒋温茂坐在椅子里,岑子妤坐起身来。“我是你女儿吗?”
“那要看你对女儿的定义是什么?”蒋温茂沉吟一会,说:“我是你母亲,你父亲最爱你也最心疼你,岑家上上下下视你为掌上明珠,你外公把蒋氏交付与你,邵家也把你这个岑家女儿当成宝贝……如果这都不能成为你是我女儿的证明,我也不知该如何定义了。”
岑子妤眨了眨眼睛,怔了会,才说:“我是你生的吗?”
“你确实不是我的生的,可我和你父亲并没有因此……”蒋温茂反问岑子妤,“有没有血缘关系,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小五。”
岑子妤早就知道,她辩不过蒋温茂,她也没想过要辩赢,她甚至在后悔自己质问蒋温茂。
客观的来说,岑天华和蒋温茂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养父母,他们从未把她当成别人的女儿,反而是岑子妤自己,计较了这个身份。
岑子妤也觉得自己,钻了牛角尖。
“宋景文出现的时候,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岑子妤问她。
蒋温茂说:“起初不知道,后来你父亲也怀疑了,就去查,他查出来了,我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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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知道宋景文真实身份时,我和你父亲就不同意你们的关系,知道了,便更加不同意。你要嫁和光,我和你父亲也是问过你多次是否是你愿意,小五,你应当记得,你说你是心甘情愿的。”蒋温茂似乎觉得这段话有些无情,顿了顿,缓下语气,“小五,你这样反常,难道是记恨我们阻止了你和宋景文?”
岑子妤摇头。
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