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妤没有停下脚步,她穿着五寸高的高跟鞋,在湿软的林地里缓慢行走。很快,鞋子脏了,她心疼地看着脚上秀气又雅致的皮鞋,不由的加快脚步,快步走到了一条石子路上囡。
这条路,是医院花钱整理出来的,方便探病亲属四处走动散步用。
岑子妤前行约百米之后,陆续看到人影。前面是个小广场,小病人的家长们带着他们出来找朋友玩。
岑子妤混在里面,一点也不显眼。
不远处,岑子煊与钱小昼坐在秋千旁,不时的窃窃私语。
他们看到岑子妤出来了,起身迎了上去。“准备去哪?”岑子煊问她。
岑子妤翘翘脚。“太脏了,先回宾馆吧。”
回到宾馆之后,岑子妤刚洗漱干净,岑子煊突然端来一杯水。
“喝吧。”
岑子妤不知何意,喝了一口,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好喝吗?鲺”
岑子妤瞅了瞅这水,没瞅出这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她疑虑地抿了一下嘴,点头说好喝。
“我放了点糖,今天看你脸色不好看,像是低血糖。”
原来如此。岑子妤很是感动,连连点头说好甜。
岑子煊又说:“这水会不会温了点?我没想到你会洗澡,热水都放成了温水。”
“不会,挺好的。”岑子妤笑道:“我用舌头一尝就知道,正好是37度,最佳温度。”
“小五,你跟我说实话!”岑子妤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去,岑子煊突然压低嗓音,表情严肃,不苟言笑。
如果说,罗子琛的严肃让人收敛,那么岑子煊的严肃就让人害怕。
岑子妤抖了抖,问她:“三姐,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岑子煊从她手里抢过杯子,倒了点水在她手上,大声质问:“现在是多少度!”
“呃……温的。”
“你再说一遍。”
“温的。”
岑子煊冷笑一下,指着杯子说:“这是杯冰水,而且,我根本没有放糖,你是怎么尝出甜味来的?”
岑子妤的心,倏的一下坠入深渊,仿佛纵身跳下悬崖的一块石子,寒风在耳边呼啸,心越来越沉。
“这几天,我一直觉得你怪怪的。在蒋宅你喝茶,你能咽下我泡的茶,倒也罢了,我以为是姐妹情深,你受得住。可是,你竟不怕烫也不在乎茶水的凉。你小时候跟爷爷一起生活,泡茶最计较水温的掌控,突然性情大变,一定有原因。”
岑子煊不用再说下去,岑子妤也知道,她心中早有定论。
“后来,我一直在观察你,发现你不仅嘴尝不出冷热,身体也感受不到冷热。再到后面,你好像对饭菜的滋味也没有反应。你注意力不集中,总是困乏……小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岑子妤垂下头,许久,才说:“我上网查过,有这些症状……有点像植物神经失调,也有点像是感知神经失调……总之,是大脑紊乱,神经失调。”
“你知道这是病,为什么不去治!”
“三姐,你也知道,我是因为压力过大才会这样。只要没有压力,我就会好起来。”
岑子煊坐到桌前,双脚习惯性地架在了桌面上。她双手抱胸,若有所思。“这几天,你忙东忙西,就是为了减轻压力?”
“嗯。”
如果这么做,对岑子妤有利,岑子煊也无法反对。
“你什么时候得的?”
岑子妤的头垂得更低,都快压进胸膛里去。“妈妈从法国回来的那晚,就已经开始了。”
“伯母知道吗?”
“我不想她知道。”岑子妤又抬起头,再次重复,“我不想她知道,也不想别人知道,更不想邵和光知道。三姐,你答应过我,帮我。”
“小五,你是不是想离婚。”岑子妤做的这些事,分明就是为离婚做准备。
岑家不缺钱,邵家也不在乎钱,他们离婚,财产分配根本不是问题,他们又没有孩子,也不需要协商太多,但感情,斩不断,理还知。岑子煊不知道她要离婚的原因,看到她为了蒋氏奔波,岑子煊觉得她太辛苦了。
这次,岑子妤没有回避,她点头。“我想离婚,非常想。”
在岑子煊的面前,不必去提什么岑家规矩。岑子煊自由惯了,也不会去追问。只要是自己觉得应该的事情,岑子煊都支持。
“你想过,怎么跟邵和光说吗?”岑子煊问她。
岑子妤摇头。她似乎都处理好了所有的事,可是她还是没有想好该怎么跟邵和光说。她想过,留下离婚协议书,然后远走他乡,可是,办离婚证一定要本人去,想真正的离婚,还是需要两个人心平气和地去办离婚。
岑子煊不敢逼岑子妤,她退出房间后,找到钱小昼,说:“小五因为压力身体出现了问题,小钱,我一直想不
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导致小五有这么大的压力。你去查一下。”
“好。”钱小昼答应得很爽快,临走前,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房间里的大床,心中叹息,又浪费了一个良宵。
岑子煊笑嘻嘻地冲着他勾手指,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脸。钱小昼笑得跟哈巴狗似的,贴上来亲了一口,心满意足的走了。
岑子煊走后,岑子妤突然睡不着了。她给自己泡了一杯苦涩的咖啡,抱在手里,忘着袅袅水汽,心中苦笑。
她对外界的刺激很迟钝,说得严重点,她感觉不到冷热,也没有了味觉,她不觉得饿,只想睡觉,注意力不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