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唱的最后一首歌,她知道那是他写给她的,名字叫《身后》
歌词的最后一句是,我给你身后的拥抱,你还我一生的祈祷。
然后他疯了。
所有的观众看见他在台上跪了下来,掩面哭泣,再用手生生的拔断了吉他弦,最后一脚踹翻了音响。
不久便有警察和医生赶到现场。
她见到他时,他还在酒吧唱歌,类似于民谣和摇滚的风格,因为没有流行的曲风,于是不被人认可,工资微薄。
那时她刚毕业,来到这座城市,第一次的工作便是这个音乐酒吧,听见他的歌声,看见这个陌生而新奇的男人。
他有凌乱的长头发,脸色苍白,让人心疼。这是她初次的记忆。
他似乎比她更要惨一些,孤零零的,没有人帮他,每次演出前都要先强调自己的曲风不同于流行乐,似乎总是在刻意的证明和坚持。
后来她搬进他狭小的房子,才知道他唱的所有的歌都是自己的创作,她感到很奇怪,问他为什么不靠写歌养活自己,他摇摇头,不说话。
那是许多艰苦的日子,她后来仍旧能够清晰的想起,并不是她开始的想象。
在没有爱之前,她写信拒绝了家里安排的工作和婚事,她告诉父母,她上学就是为了离开那个拥挤的小镇。
她要更好的生活,经常会梦到开满鲜花的庭院,她需要富足,需要一个面目清秀彬彬有礼的高档次男人。
然后她爱上他,于是什么也不要了。
她留在了那个苛刻的酒吧,为了能够默默的在他的身后听他唱歌。为了能够在暗处为他鼓掌。
他并没有太多温暖的感情,同样也没有浅显的愤怒,总是面无表情的唱完歌就离开酒吧,不在意有没有人听,就和那些观众一样,不在意他唱的什么。
他有过分的自由和思想,但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她工作的结束要等到凌晨,酒吧打佯。无论什么季节,黑暗的时间里总是感觉到风的凄凉,出了门,她瑟瑟的发抖,径直走两步,然后他从身后抱住她。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两年,无论什么季节,只要他从身后抱住她,她的身体就会逐渐变暖,不再颤抖。
她把手放进他的口袋,走很远的路去吃一家便宜的宵夜,她并没有凌晨吃东西的习惯,只是因为他还没有吃饭。
有时冬天,她会在他的身边听见高高的夜空中清脆的风声,就好象一只黑色的大鸟滑翔时的响亮,望不到头的路灯,头顶有指明星。
有时会在通宵的游戏厅过一个晚上,她玩一个飞车游戏,他坐在一个水晶鼓旁敲鼓,她和他都是能吸引许多人围观的玩手,在午夜里零零散散找不到归宿的人都聚到了他们周围,没有人发出声音,都在安静的看着。
游戏厅的老板免去了他们所有的费用。
于是大厅只有两种声音。
他复杂繁华的鼓声和她游戏里的引擎发动。
在这样酒绿灯红的城市,他们无疑隶属于最底层挣扎的人群,挣的钱只能维持房租和简单的生活。
她早已经不再去想未来,日复一日的在酒吧工作,只要他还日复一日的在酒吧唱歌。
她习惯了在黄昏的时候醒来去上班。
习惯了起床前轻轻的撩开他拥抱的手臂。
习惯了一地的烟头的啤酒罐。
习惯了在他睡梦时吻他的额头。
他什么也没有,甚至连承诺都没有,但会从她的身后抱住她。
于是她满足了。
他总是在她工作一半的时候背着吉他从门外进来,下雪天后背会阴下一片潮湿。
他习惯了她照顾他。她不帮他拍掉肩膀上的雪,他就只会等着雪融化。
唱歌前他会先路过她工作的吧台,两人没有对话,他冲着她淡淡的微笑,嘴角动动。
然后她一脸幸福的说,我也爱你。
她懂他所有的暗语。就如同他能让她清凉的眼眸演化成火焰一般。
直到第一次的争吵,发生在一个冬天。
她摔光了所有的东西。愤怒的指责他,因为他拒绝了一个知名经济人出唱片的邀请。
他用沉默面对她犀利激烈的言语。然后抬起头。
她突然说不出一句话,因为她看见他满脸的屈辱和泪水。
她拥抱他,把他的头放进自己的怀里。
他还睡梦里,她对着镜子扮装,直到看见一个无懈可击的面容,她第一次买了昂贵的化妆品,第一次看见自己精致的面孔。
她穿上他给她买的最好的衣裳,弯腰在他的额头留下了一个粉红的唇印。在他的睫毛上掉下一滴泪水。
她懂他所有的心情,只一个眼神。
那个丑陋的经济人趴在她的身体上做了一次又一次。
她表情冷漠,没有屈辱,听见这个男人沉重的呼吸,感受着不同于他的身体,臃肿,退化,yù_wàng一次又一次的在这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身上罪恶的泛起。
她终于感觉到劳累和疲倦,两只手抓住床单,痛苦的闭上眼睛。终于听的那个男人啊的一声,他长出了一口气,她浑身潮湿。
穿好衣服她点上一根烟,眼神凶狠的看着经济人说,如果他出唱片前你还找他要钱,我就让你身败名裂。
经济人有些羞愧的点点头,说,一定一定。
走出豪华的宾馆,又是一个凌晨。
她的肩膀上悄悄的垒满了雪。没有去拍落,抬起头,看见漫天漫天的白色妖娆在橘黄灯的笼罩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