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男孩,眉目分明,发色如墨,明媚的笑容柔和了脸上雕刻似的有棱有角的曲线。
约莫着比张令曦高上一头。
听得张令曦报上名字,男孩摸了下鼻尖,狡黠一笑,道,“原来他们说的就是你啊,我还以为张家的人都生得面目可憎呢。”
这小丫头,好像不但不如他想象中那般面目可憎,还有点···有点···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小丫头。
要说颜色好,家中姊妹众多,出挑的也不少,可没一个像这个一般。
她好像不是这个年纪似的。
说她乖巧吧,也不单单只是乖巧,还有些胆大,甚至有些莽撞。
怎么说呢,她一个仆人都不带地四处乱闯,被陌生人叫住也不害怕,既不趾高气扬,也不卑微胆怯。
比家里的姊妹们顺眼多了!
小丫头在含笑看着他,眼里没有疑惑害怕,清澈地像是溪水一样。
男孩看得有一刻愣神,有个这样的妹妹,根本不是什么坏事,可恨他们还笑他。
难道这不是他们的妹妹?
听出他话中带刺,语气不似刚才那般好了,张令曦一下子明白过来,他是齐府的少爷。也对,自己在人家的府上,遇见了也不稀奇。
“是啊,我们张府的人,也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长得再正常不过,所以让你失望了吧。”张令曦边说边打量眼前的男孩。
男孩穿着一身绿色的衣服,几乎要跟竹林融在一起了,他小小的身躯站的笔直,也宛如青竹一般。
真是个有意思的男孩,张令曦看见他就想起泽儿,忍不住想跟他多说几句话。
“想来你是随了你母亲,才长得不那么凶神恶煞。”男孩子一板一眼地说道。就是这样,齐府里出来的女子,怎么可能生得丑呢。
“哈?”张令曦被他这歪理说的一笑。
男孩却像是心情大好的样子,道,“走,我带你去逛逛。”
这就要带她逛逛去了?真是自来熟。“你叫什么?我告诉了你,你也要告诉我。”张令曦索性不依不饶地问道。
“反正以后你也见不到我,问我的名字作甚。”男孩见张令曦不领情,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
按理说,家中长辈应该教过他,喜怒不形于色。可短短时间内,男孩的情绪已经明显起落了好几次。
怕是太宠他,娇养坏了。
“那你为我的名字作甚?”
“我练功的时候看到陌生人来打扰,当然要问上一问了。”张令曦又跟他说话,男孩便忙不迭答道。
他又笑起来了,就像是繁星忽然闪烁了起来。
“你在练功呀?”
“嘘···”男孩耳朵一动,神经兮兮地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张令曦唇上,转眼又钻进林子。
张令曦一个人被晾在了竹林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连叫什么名字都没说,就溜了。要不是两个人都不过四五岁,张令曦没准儿还会以为这是个占了便宜就跑的登徒子呢。
不一会儿,又一个小男孩探头探脑地从竹林里钻出来,冲着张令曦嘿嘿直笑。
这个小男孩长得跟那个完全不像,穿了件臃肿的枣红色衣服,黑黑胖胖的,五官挤在一起。
“你又是谁呀?你笑什么呢?刚才那个人呢?”张令曦见前一个不回来,反而又来了一个,无奈地问道。
“谁···谁还来了?”这个小胖子缩了缩脑袋,红着脸说道,“我···我叫刘···刘越···”
姓刘,那应该是大伯母娘家的人。张令曦转了转眼珠,把语气压的更低问道,“刚才在这里跟我说话那个人你看见没有,认识不认识?”就是怕吓到小胖子,她才这么温声说话。
小胖子脸更红了,“你···你怎么知道我···我在···”
他不是结巴,只是看见生人就不敢说话。
“你别害怕,你看我比你还小,总不可能欺负你吧。”张令曦眨着眼说道,示意这是她跟小胖子之间的秘密,别人不会知道。
小胖子这才结结巴巴地交代道,“刚···才那个,是···是齐鹿鸣.”一句话没说完,他也惊慌失措地往竹林里跑。
张令曦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胖子的衣领。也是他身子笨拙,给了张令曦机会。
“你们到底在跑什么?”
“你小声一点,仙姑要抓我们。”小胖子急了,想摆脱张令曦,力气却还不及张令曦大。
这么说,刚才齐鹿鸣也是因为听到仙姑的声音,才开溜的。究竟是什么仙姑,让他们怕成这个样子。
能被尊称为仙姑的人,应该不会跟他们这群小孩子过不去吧?齐相府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仙姑的,想来是齐氏离家之后的事了。
听母亲说,外祖母不信佛也不信道,她说她这辈子只信手里的长枪大刀和她手底下的将士。
“你快放开我。”小胖子要跑,又挣脱不开,只好胡乱甩了两下胳膊。一脸即将赴死的表情。
“你们怎么得罪了仙姑?怎么这么怕她?”
“我们哪里是怕她,是怕我二伯父!”风似的齐鹿鸣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两手一边抓一个,将张令曦和小胖子揪进了竹林深处。
竹林原来是布了阵的,进去就找不到方位了。好在齐鹿鸣都熟悉路,七拐八拐地带着他们出了竹林,到了一处池馆水榭避险。
张令曦觉得莫名其妙,道,“你们两个躲就是了,拉我进来做什么?仙姑又不会找我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