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油?”
俞蕴之菱唇轻启,吐出这两个字。只见她娥眉微挑,虽说心下早便清楚水安玉小产一事乃是人为而非巧合,但在石阶儿在洒满浮油的手段,着实也太过简陋了,只消水迹干涸,浮油便再也隐藏不住,到了那时,查探此事的人手恐怕便算不得少了。
“水夫人小产之事,现下殿下可曾知晓?”
东宫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孩子,没想到将将不到两月,便折腾没了,想来水安玉着实是个福薄的,这才被人暗算,保不住自己的骨血。
“回主子的话,先前水夫人小产之事,因着传太医入了东宫诊治,所以殿此刻下定然得到消息,眼下是否应当彻查此事?”
辛夷候在俞蕴之身侧,眉眼低垂的模样着实柔顺的很,任谁也猜想不到,这般清秀的姐儿,手上竟然沾染了不少血迹。
俞蕴之挺直脊背,将墨发之中的珐琅银钗给取了下来,抬手揭开勾画美人图的纱罩,以银质的簪头挑了挑红烛中间的棉芯儿,瞧见火光亮了几分,方才淡漠着开口道:“我这将将回宫,便有人使得水安玉小产,若是不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想必不少人心下也会对本宫生出忿怨。待会子你差使内侍将含烟居的宫人尽数抓起来,送到慎刑司去好生审问,虽说重刑多冤狱,但能对自己主子出手之人,心思定然有些深沉,不用刑罚的话,恐也寻不到什么证据。”
微微颔首,辛夷知晓俞蕴之言之有理,可若是将含烟居中四五十之数的宫人尽数送往慎刑司,动静闹得也忒大了,恐怕秦皇后这一宫之主,届时便该心生不满了。心下如此想法,辛夷不免有些忧虑的开口道:“主子,若是审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皇后娘娘那处该如何交代?”
听得辛夷所言,俞蕴之菱唇畔勾起的笑意更浓,如今皇后便仿佛秋后的蚂蚱一般,快活不了几日了,毕竟在三皇子楚卿将紫阳老道送入蓬莱殿之时,之于皇位已然交错而过。
“不必忧心,照做便是,若是本宫不出手的话,倒像是怕了那贼人!且贼子在本宫回东宫之后方才对水安玉出手,定然也存了栽赃嫁祸的心思,再过片刻,你派人将舒敬轩中的宫人都给我盯牢了,若是哪个胆敢生出不妥之事,即刻绑了来见!”
见着俞蕴之心意已决,辛夷倒也未曾多费口舌,冲着俞蕴之福了福身子之后,便退出了正殿之中。
辛夷的动作极为麻利,先是吩咐几个极为忠心的宫人盯着舒敬轩的景况,而后又带了慎刑司的太监将含烟居的宫人尽数收押,便连贴身伺候水安玉的女官也不放过。足足五十六个宫人接二连三的被带入慎刑司中,引得宫中一片哗然。
果不出俞蕴之所料,在含烟居那头儿骚乱之时,舒敬轩这处也有人不安分。一个名为翠翘的二等宫人不知自何处寻来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儿,欲要放入俞蕴之的妆匣之中,幸而白芍是个心细如发的,方才未曾让翠翘这丫鬟得逞。
翠翘这丫鬟乃是俞蕴之此次回宫之后,内务府新送来的二等宫人,模样虽说算不得顶好,但也称得上清秀可人,素日里规规矩矩,从不生出旁的事端,先前俞蕴之可未曾想到翠翘会是旁人派来的眼线。
白芍知会福海以及白水两个,将翠翘径直给绑缚起来,推到大堂之中,跪倒在俞蕴之面前。此刻俞蕴之掌心中把玩着拇指高的青花瓷瓶,褪去上头的锦缎塞子,一股子极为冲鼻的气味儿扑面而来。
之于这股子气味儿,俞蕴之当真熟悉的很,这可不就是麝香吗,宫中已然用滥了的招数,现下居然还敢拿出来使唤,真真是好不要脸!
“翠翘,到底是何人派你来的?”
将手中的瓷瓶儿径直放在八仙桌上,俞蕴之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
听出俞蕴之言辞之中的寒意,翠翘略有些丰腴的身子不由微微震颤着,银牙紧咬,断然不敢开口吐露出半个字,否则若是将主子的身份给曝露出去,恐怕她便得不着好下场了!
瞧出翠翘眼中的固执之色,俞蕴之心下颇有些不耐,径直冲着白水吩咐一句:“古书有云,惩治刁奴之时,于其后脑处开一小口,以水银沉之,便可将整张人皮都被剥下来,届时筋脉毕现,人体气息未绝,也碍不着审问,如今翠翘既然是个嘴硬的,便试试剥皮揎草的法子可好?”
说着,俞蕴之娇艳的菱唇便勾起一丝笑意,凤眸之中的瞳仁儿黑沉沉的,比夜色还要深浓几分。翠翘抬眼儿望着俞蕴之,便好似见着厉鬼一般,身上不断溢出冷汗,不多时便将所着的藕粉宫人服制给尽数打湿,整个人都好似自水中捞起的一般,瘫软在地上,半个字也吐不出口。
之于俞蕴之的命令,即便再是不合规矩,白水也不会推拒,他这条命都是太子妃的,眼下只不过处置一个小小的丫鬟罢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白水应声而动,上前死死扣住翠翘的肩头,将其往正殿外头拉去。
此刻翠翘终于回过神来,扯着嗓子不住惊叫,若是真真被太子妃给剥下皮来,还不若径直死了算了!
“你这毒妇!害了水夫人肚腹之中的娃儿还不算,现下还欲要杀人灭口,哪里配得上太子妃的位置?”
翠翘这丫鬟如此颠倒是非,俞蕴之面色未变,但白水却有些气怒,登时也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狠狠一个耳光甩在了翠翘面颊之上。将其一边脸打的红肿不堪,唇角也溢出血丝,不多时便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