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王爷也没踏入惊鸿院一步。
惊鸿院内,张灯结彩,屋子燃着红烛。
伺候的丫鬟婆子却是战战兢兢,站在那里连大气都不敢出。
穆芷徽扯下喜帕,浑身颤抖,眼睛都红了。
“去打听打听,王爷去了何处?”
伺候的嬷嬷不敢违抗,却也不敢真的出去打探。
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姑娘才进府头一日,还是别落了把柄,叫人背地里议论。天色不早了,姑娘还是早些歇着吧。”
穆芷徽听着,脸色铁青,却知道嬷嬷是为她好。
只是,她是皇上亲自赐婚,王爷怎么能这样待她。
穆芷徽想着,到底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嬷嬷见着她这样,只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才头一日,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这边,韩子煜依旧在徐昭屋里睡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对于穆氏是一个字都没提,好像全然不在意这个新进门的侧妃。
只是在用早饭的时候,外头有人回禀,说是侧妃穆氏来给王妃请安了。
徐昭听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视线不自觉朝坐在那里的韩子煜看去。
韩子煜看了她一眼,对着站在那里的丫鬟道:“本王陪王妃用膳,叫她等着。”
说着,顺手夹了个鲜笋香菇包放在徐昭面前的碟子里。
那丫鬟得了吩咐,福了福身子就转身出了屋外,对着站在那里的穆芷徽道:“王爷正陪着王妃用膳呢,说是叫侧妃等会儿再进去。”
穆芷徽听着这话,嘴角的笑意一下子就僵住了,紧捏着手中的帕子,眼中露出几分屈辱来。
昨晚洞房花烛她独守空房,这会儿王爷又一点儿脸面都不肯给她,穆芷徽心中的委屈可想而知。
见着穆芷徽这样,那丫鬟只福了福身子,就转身离开了,心里却是将这穆氏看轻了几分。
她是王妃院子里伺候的,心里自然是想着自家王妃的。
这穆氏不得宠,对她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
昨个儿,这府里怕是谁都没有料到,王爷竟会那般行事,一整晚都没过去,丝毫都不顾及侧妃的颜面。
不过,王爷既然表明了态度,这穆氏便不值一提了。
便是端着个侧妃的身份,没有恩宠,也不比这府里的侍妾好到哪里去。
毕竟,蘅芜苑的那位竹墨姑娘可是在王爷跟前伺候了多年的,论起情分来,自然要比这新进门的穆氏要深上许多。
穆芷徽站在那里,能感觉到四周看过来的视线,或是同情、或是不屑。
她满肚子屈辱和愤怒,可又不能发作,只能垂下眼皮,静静地站在那里。
过了良久,才见着身着一身宝蓝底云纹锦衣的韩子煜从屋里出来。
她心中一喜,上前一步,柔声拜下。
“妾身给王爷请安。”
穆芷徽蹲在那里,心里有些微微的紧张。
这些年,她还是头一回距离他这么近。
她做了那么多,终于是成了他的枕边人。
穆芷徽微微低着头,一脸羞涩之意。
韩子煜却是淡淡开口道:“王妃还等着你敬茶呢,进去吧。”
说完这话,韩子煜连看都不看穆芷徽一眼,就径直离开了。
穆芷徽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只死死咬着嘴唇,怕被人看轻了,生生将眼泪收了回去。
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身着极淡玉蓝长裙的女子从外头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丫鬟。
穆芷徽只愣了一下,就明白来人是侍妾竹氏了。
竹墨进来的时候,见着穆芷徽站在那里,莞尔一笑福了福身子:“婢妾给侧妃请安。”
穆芷徽出自镇国公府,又是贺氏嫡出,自然不会将竹氏放在眼中。
见着竹墨请安,只点了点头,淡淡道:“起来吧。”
竹墨才刚站起身来,瑞珠就掀起帘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走到二人跟前,福了福身子开口道:“王妃吩咐,叫侧妃和竹姨娘进去呢。”
穆芷徽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坐在软榻上的徐昭。
她穿着一袭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梳着流云髻,插着七尾凤簪,端庄雅静,周身有种难以言语的贵气。
穆芷徽第一次发觉,这一幕何曾相似,在府中的时候,她看着府里的姨娘都是站在下头,而母亲,则是高高在上,看着那些姨娘的目光里从来都带着几分不屑和轻视。
迟疑了一下,穆芷徽才上前一步,福身请安道:“妾身给王妃请安。”
竹墨跟在她的身后,开口道:“婢妾见过王妃。”
听到穆芷徽的请安声,徐昭微微笑了笑,开口道:“起来吧。”
这时候,有丫鬟过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盏茶。
连翘则是将蒲团放在了距离徐昭的不远处。
“侧妃,该给王妃磕头敬茶了。”连翘提醒道。
穆芷徽脸色一瞬间有些苍白起来,只片刻的功夫就恢复了正常。
只是,心里头的屈辱,在接过茶盏的那一刻,愈发的清晰起来。
穆芷徽跪在蒲团上,双手举起:“王妃请用茶。”
徐昭自然也没那个闲情在这事儿上难为她,所以看了她一眼就伸手接过茶来,轻轻押了一口,然后就将茶盏交给了站在一旁的江嬷嬷。
“你既进了王府,就要守着府里的规矩,王爷做事严谨,规矩自然也大些。倘若出了什么岔子,我这个当王妃的怕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