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依旧在下,把那清丽的月光纷纷打散,只剩下泛着紫黑色的夜空,兀自压着人,喘不过气来。
墨子央此刻也不知道到底是用怎样的情绪去看待床上的人,身上依旧穿着那件已被大雨淋透的白衣,衣袖,衣摆上还能见水滴滴落。发丝上依旧零零碎碎的挂着稀松的水珠,丝毫不理会自己这番狼狈的样子,只是瞧着大夫细心的为床上人诊断。
“丞相,您是否先换下衣服?”那站在身后的刘管家终是瞧不过去,走上前去,小声询问道。目光不时的偷瞄那床上的人。
“不用。”墨子央没有回过头,视线依旧牢牢的看着那正把脉着的大夫。
大夫眉头一会儿紧一会儿松,不知在想着什么,兀自把那房间的人弄的紧张了起来。过了一会,才松了手,站起身来,走到墨子央的面前,恭敬道:“丞相,这姑娘,好像中毒了。”
“中毒?”闻言,墨子央眉头一紧,目光一眯,思绪百转千回,惹人不解,复又开口问道:“大夫,不知她是中了什么毒。”
“碎梦散,这毒倒不会要人命,只是会让人陷入最痛苦的往事,若是心理承受能力不强,或许也会自寻短见。”那大夫微微抬起眸子,仔细斟酌着字眼说道,心中也不禁纳闷着,那床上的女子到底是谁,会让这堂堂魏国少年丞相担心。
碎梦散,最痛苦的往事,自寻短见。一个个字眼飘进墨子央的耳朵,瞳孔一缩,视线看向那躺在床上的人,虽然有些距离,可依旧能看见床上之人眉头紧蹙,眼睑皱紧,似在挣扎什么。
碎梦散,这毒,他倒也听闻过,有些时候,也会用在逼供犯人的身上。墨子央目光不由一紧,虽然已知道了倾歌为何会得罪宸妃的原因,却没想到宸妃既然不忌惮他,真的对倾歌下手,也怪不得要让倾歌去她宫里,怕是要暗地里知道些倾歌的私事,借由这事威胁她,想必她是挣脱了那些人,一个人冲了出来。
如此想着,瞧着倾歌的眸子,不由有些无奈的一暗,伴着心中一声叹息。
墨子央收回视线,看着大夫问道:“这碎梦散这毒,发过一次便没事了,但是她在大雨下淋雨这么久,况且如今是冬日,不知是否会落下病根。”
“丞相勿忧,姑娘体质不错,只要修养个半个月,便也没事了,只是切记勿再受凉了,不然旧病不好再添新病,怕是真会落下病根了。”
“是。”墨子央点了点头:“劳烦大夫去前厅开下药方,稍后随管家去账房领钱。”
“是,丞相。”
说罢,那大夫便也跟着刘管家出了这内室。
屋中便只剩下了那浑身湿透的墨子央,还有那依旧沉浸在噩梦中的人。
墨子央走了过去,怕雨水滴落在床上,便也只是站在床头边上,兀自低着头瞧着那睡梦中的人。
床上的人虽是睡着,可眉中的结却狠狠的揪在一起,那眉,那眼,那鼻,那口,似而依旧不停的在喧嚣着,在挣扎着,在哀嚎着……
墨子央目光微顿,心中不由又想起几月前,皇上找他谈的话语。
“墨子央,魏国有你,便是万幸,天下有你,便是万福啊!”
万幸,万福。
墨子央目光一眯,手却不知觉的微微抽搐了一下。过了一会,却是抬起了手,向那张即便在睡梦中也不停歇的脸伸去,指腹触碰到那深刻的眉中结,发出一记微乎其微的轻叹声:“倾歌,安心睡吧,以后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似乎这指腹传来的温度有一种安抚人的轻柔,还是这话语温柔的有一种可以洗刷世上所有悲痛的力量。那一张小脸终是慢慢的舒展开来,露出来本来柔和的温度。
墨子央看着那张脸慢慢趋近平和,那双总是不屈的眸子,那张总爱逞强的唇瓣,此刻间,竟也能这般的柔和,柔和的带给人一种祥和,仿佛万物顷刻间静默无声了,连窗外大雨拍打屋檐的声音此刻也如琴弦般柔和动听。
那突然传来的一句轻语,伴着他从未见过的柔软和脆弱向他耳边袭来,连带着那想收回的手,顿时便是死死的停在她的额头上。
“娘,别走,别留下我。”
墨子央目光牢牢的盯在那张脸上,是不是当他愿意抗下这麻烦的时候,当他看见她独跪在雪中不屈不饶的样子时,还是当他第一次想躲开那烦人的敷衍与灯会上遇见她时。
他便再也抽不开身了。
也罢,她是他的侍女,何况,这也是……
想到什么,心中莫名多了一份沉重,看着她的目光也多了一丝凝重。
倾歌,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屋外的雨依旧下的剧烈,大雨磅礴,惹人烦躁。
一间烛光闪烁的屋中。
最上头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人,嘴角处是那若隐若现的笑容,桃花眼半眯着,让人不由心神荡漾。可那里头的光辉,好比今晚的夜色,一望无际的暗紫色。
“主子……你这是?”下面站着的人似是听到什么震惊的话语,只知双眸睁大的看着眼前的人,说出的话语伴着一丝颤抖和不确信。
“我说什么,你还没听明白。”离情又是一笑,话语出口,却是带着让人推却不去的威严和霸气。
“可……”眼眸微微一动,却依旧忍不下那心中的话语,唇瓣张张合合的,终是把话给说了出来:“主子,恕属下多嘴,从一开始属下就不建议你把她带在身旁,何况,现在……”紫微星移位,这代表什么,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