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凌霄宝殿,脚下翻滚着白色的腾腾雾霭。
和自己长着同样脸孔的男子,被亮白色的捆仙索牢牢绑缚着双臂,跪在冰凉坚硬的汉白玉阶上,寒意直接渗进了膝盖的骨缝里,凉沁沁的。
手执白玉笏板的众位仙官神将端然肃立左右,都在睥睨着他。
叹息、同情、不解、难以置信、憎恶……当然也有人在幸灾乐祸,欣喜之色按捺不住的,溢出眼角眉梢。
“陛下!仙妖殊途,开阳星君与妖孽相恋,本已违犯天条,竟还敢将莲花精的元神精魄私藏在仙官宫邸,用仙露灵丹为它固本培元,炼出元婴,使它死而复生。
又偷偷将它送入昆仑山轮回台,让它下界为人,扰乱人间定数,其情可憎,其罪当诛!请陛下严惩,以正天规!”头戴紫金束发冠的白胡子老头义愤填膺,振振有词,胸前的白胡子激动得一抖一抖的。
他左边锦袍华带的俊美男子扑通跪到开阳身旁,重重朝着天帝叩首,朗声道:“启奏陛下,天地鸿蒙之时,开阳与日月星辰同生,在天宫当值千万年,从未有过丝毫差池,求天帝念在他初犯,网开一面。”
“瑶光星君此言差矣,功过岂能相抵?擅自扰乱人间定数,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造成生灵涂炭、祸患无穷!开阳身为星君,竟犯此滔天大过,决不能姑息!”白胡子老头义正词严地反驳。
“陛下……”瑶光还待要再说,端坐在御座上,头戴旈珠帝冕、身着九爪金龙祥云龙袍的天帝厉声斥道:“瑶光务须多言,太白星君所言不错,开阳为了区区一只莲花精,屡次违犯天规,甚至不惜扰乱人间,朕若放过他,如何向三界众生交代!”
见天帝震怒,满殿仙人大气都不敢出,只悄悄瞧着开阳。
肃然寂静中,他缓缓抬起头,一双盛着无限风情的眸子依旧淡然无波,翘起唇角,绽开抹懒懒恹恹的微笑:“万千过错,都在开阳。
开阳自知罪业深重,纵万死也不敢有丝毫怨怼。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求天帝放过莲花精,不要为难它,它既以入尘世轮回,再不是妖孽,求天帝让他得以安然往生。”
众仙闻言,齐刷刷瞪大了诧异的眼,瑶光无奈地摇头不已:“这个时候,你还要护着它?”
天帝气得手指发颤,指着开阳怒骂:“真是死不悔改!”
“为它而死,开阳死而无怨。”
“你你你……”天帝手指哆嗦了半天,厉声怒斥道,“既然你为了不知所谓的私情,连神仙都不屑做,朕就成全你!
来人,将开阳革除仙籍,打入凡间!
罚他轮回百世,哼,那只莲花精不是也要投胎吗?
就让那只妖精每一世,都死在自己至爱之人的手上。
百世后,看看那只妖精还会不会迷恋他,看看开阳会不会懂得悔悟!参透人间的情爱痴妄不过是业障!”
“陛下!”瑶光急切地叫。
“朕意已决,爱卿务须再多言!”天帝厌恶地别开脸。
……
叶析猛地睁开眼睛,心脏怦怦乱跳,简直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做了个非常奇怪的梦,梦中的场景好像是《西游记》里的天宫仙邸,真是太奇怪了。
都说梦是潜意识的体现,难道他潜意识里还记挂着骆柯在飞机上给他讲的故事,所以才做了这个乱七八糟的梦?
揉揉惺忪的眼睛,叶析翻了个身刚想继续睡,忽然发觉床前站着个人。
应该是骆柯吧?
难道他去厕所刚回来?
叶析不加思索地伸手摁亮床头的电灯开关,雪白的光线倏然流泻而下,叶析被刺得眯了眯眼,随后闯入眼中的景象令他浑身汗毛刷地根根立正,顿时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哀嚎:“骆柯!”
只见床前地上,伫立着一具陌生的无头男尸。
周围很安静,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他和面前的尸体。
“骆骆柯……”牙齿咯嗒咯嗒直打架,叶析哆哆嗦嗦抓向旁边,却抓了个空,骆柯不在。
奇怪,他去哪里了?
难道自己听到的脚步声不是做梦,他的确出去了,却始终没回来?
护身符不在,叶析吓得使劲往里蜷缩身子,屏住呼吸。
那无头男尸静静站着,动也不动,足足有几分钟,在叶析感觉里,却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暗暗祈祷,既然尸体没有头颅眼睛,兴许看不见他,觉得无聊了,自个儿会主动离开。
岂料它呆站了一会儿后,忽然迈前一步,僵硬地俯下僵直的身子,双手缓缓伸向他。
那是双枯树皮般紫褐鼓胀的双手,带着死尸的阴森寒意,乌青乌青的指甲,足有半寸来长,指甲缝里渗出丝丝缕缕暗红的血丝。
头皮都炸了,叶析“妈呀!”一声惨叫,抄起枕头向无头尸体狠狠砸去,然后从它旁边翻身跳下床,慌里慌张拔脚就跑。
他没有看到,枕头毫无阻碍地穿过无头尸体,直接摔落到了地上,好像它只是空气般虚无的存在。
跌跌撞撞一路狂奔,叶析根本不敢回头,跑下吊脚楼,一直跑到竹林边才停住脚步。
战战兢兢回头看,还好,无头尸体没追过来。
抚着胸口长舒口气,叶析抹把额头的冷汗,这才感到脚底火烧火燎的刺痛。
刚才太惊慌了,他当然顾不得穿鞋,所以根本就是赤着脚跑出来的。
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叶析气喘吁吁地摸索着,拔掉扎进脚掌的尖刺和各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