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起唇角,骆柯逸出惯有的、漫不经心的懒散微笑,轻飘飘地说:“有眼无珠的笨蛋,以后老老实实呆在属于你的地方出来,我就活剥了你的皮,给叶析做踏脚垫。”
说完,他脚下施力,重重一碾,只听“咔嚓”一声。
獬豸受伤的那根肋骨被他彻硬生生踩断了,獬豸仰天长号,发出痛极的呜咽哀嚎。
没再理睬它,骆柯松开脚,摸出道黄符,三两下折成只纸鹤,双指并拢,默念咒语,指尖轻轻自纸鹤上划过。
接着屈指一弹,纸鹤抖了抖翅膀,蓦然飞上半空。
直视它小小的头颅,骆柯双手交叠紧扣,食指向天,凛然喝道:“天地敕令,神延四方,五行归位,飞使尊吾令,寻!”
纸鹤扇动着双翅,慢悠悠飞走。
骆柯刚要尾随而去,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嗟叹,绵缈无奈,似乎带着无尽的落寞感伤。
迈开的步子戛然停住,骆柯扭头一看,只见暗沉沉的夜色中,一个年轻男子,正自不远处,缓缓向他走来。
那是个很好看的男子,从头到脚都是古装扮相。
长长的头发松松地挽了个发髻,斜插着根银质发簪,脸孔俊美邪气,纤细挺拔的身材,被一袭黑白格子长袍包裹着。
走路的姿态娉娉婷婷、腰肢款摆,颇有些摇曳生姿的韵味。
随着他接近,熟悉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小荷,好久不见了。”男子幽幽开口,声音冷冷冰冰的,毫无温度,好像刚从冷冻库里拿出来的,还带着冰碴。
骆柯挑挑眉毛,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说:“蚨吻蝮,也没多久吧,我还是觉得旷野那张脸看着比较顺眼。”
蚨吻蝮冷嗖嗖地说:“可惜你喜欢的不够深啊,不愿意跟他永远生活在‘居’里,所以我只好继续做回你的大祭司了。”
“你做谁都没用,我对蛇精没兴趣。”骆柯不在意地挥挥手。
“还真是无情哪,令人伤心……”蚨吻蝮毫无诚意地说,“亏人家对你这么好,陪伴了你几千年,还每一世都帮你把记忆封印在眼球中,放入湘西血尸洞。为了修建那个洞,我可花费了不少心思呢。”
“别说得多有情有义,你不过是为了让我牢牢记住,开阳是怎么一次次杀死我的。”骆柯淡淡嘲讽。
“难道他没有杀死你九十九次吗?不对,”蚨吻蝮摇了摇头,“是整整一百次,你的原身莲花精也是死在他手中的。如果这一世他再杀死你,就是一百零一次了。”
“这是我和他的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所以你也不用费事替我记着。”
“呵呵,”蚨吻蝮冷冷喋笑,“你别忘了,当初开阳毁了你的精魄,令你永远无法得道成仙,堕入凡世轮回。
是我纠集十万鬼卒为你护法,才掩藏住你的妖气,令天庭的人误以为你已经彻底失去了灵力。
否则,那些自命不凡的神仙,知道你还能化身为妖孽,未必会任凭你平平静静地经历百世轮回。
早已出手毁掉你的灵气慧根,甚至把你打得魂飞魄散了。”
“你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和贪婪罢了。”骆柯懒洋洋嗤笑,懒洋洋得有些无所谓,“因为只有我能成为魔王,能成功驾驭巫鬼道的十万鬼卒。”
“是,因为天赋所限,我永远没办法成为魔王。”趺吻蝮坦然说道,“可你甘心永远做个妖孽吗?
连凡人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小荷,我们都清楚,当世上绝大多数都是人类的时候,我们这些妖精,在他们眼中就是怪物。
可是,如果世上占绝大多数的都是妖精,那么,在我们这些妖精眼里,人类就是怪物。
我已经开启暗黑界的大门,放出十万鬼卒。
等我们占领了人间,你就可以向开阳讨回公道。
到时候,随便你杀了他,还是把他变成禁/脔,谁都不能阻止你,上天也不能。”
“是否复仇、怎样复仇,都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骆柯淡淡拒绝。
“可惜你终究舍不得伤害他啊,”趺吻蝮阴笑,“你们的命格是相生相克相杀的。
只有他死掉,魔王才能复生。
我等了很久,也不见你动手,甚至我派出杀他的鬼卒和恶兽也都被你系数解决掉了。
难道时至今日,你还爱着他?
难道,你一点都不怨恨他杀过你百次?”
“我不需要跟你解释,”骆柯哼道,“我警告你,关于叶析,我自己会处理。你不要再自作主张,更不要利用那些脆弱无知的愚蠢人类。”
“我很期待,你究竟会怎么处理他……”男子迈出脚步,身形交错,又被骆柯伸手拦住:“蚨吻蝮,你知道我的脾气,最好别再惹我。”他拖着绵软悠长的语调,嘴角虽然还噙着笑意,但轻慢的眼神间,警告的意味显而易见。
蚨吻蝮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了,恨恨地吐吐分叉的舌头,身影很快消失在苍茫茫的暗夜里。
纸鹤还在头顶徘徊。
骆柯屈指冲它做了个手势,它便扇动着小小的翅膀,慢悠悠向远方飞去。
普通人根本看不到它,不必担心会惹来注目。
骆柯跟着它,一路追进b大,来到仙戟亭。
然后,他看到了叶析。
浑身是血、惨不忍睹的叶析,安安静静躺在地上。
罗雅跪在他旁边,双手平举,掌心向上,喃喃念叨着什么,脸上是诡异木然的表情。
心脏骤然紧缩,骆柯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