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回杨府去过节了。”杨二奶奶朝杨老夫人行了一礼,脸上全是笑容。
杨老夫人指了指桌子上堆着的礼品盒子道:“这是我给你母亲的一点心意,你拿了回去,罢。替我向她告个罪,就说我事情忙,没法子亲自去看她,让她不要见怪。”
杨二奶奶的脸皮子血红,低低的弯下腰去:“母亲实在太客气了。”
杨老夫人年年这般客气,上好的金丝燕窝从来就没少过,可自己家里的回礼却轻得不值一提,杨老夫人心中生生的痛,大恨自己没有生在大富大贵的人家,也能这般毫不在意的大手一挥,金贵的东西送上一堆。
杨二奶奶不喜欢回娘家,并不是怕杨老夫人不高兴。
杨老夫人是个顶顶和气的人,对于礼节这些并不是特别注重,而且还经常与杨二奶奶说,要她多回家看看:“都说女儿是赔钱货,大抵是嫁了人便不回娘家了。其实娘家是女儿家最亲近的地方,怎么能嫁了人便忘了娘家?你得空就多回去瞧瞧,免得你母亲挂念。”
最开始的时候,杨二奶奶还有些忐忑,以为杨老夫人不过是嘴里说说罢了,或者是话里有话的想看看她的真心,可后来才发现,杨老夫人说的确实是心里话。她那大嫂不是广陵人,每年都要回娘家四五次,杨老夫人每次都笑眯眯的打发一大堆东西给她:“回去代我向你父母问好。”
杨二奶奶亲眼见了几次,知道婆婆确实是一片好意,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杨二奶奶每年回娘家的次数并不多,上元、端午、中秋这三个节日是必然要回去的,其余时候,也只是派管事回骆府问个安,送些东西罢了。
虽然生在骆府长在骆府,她实在不喜欢自己家里的人,以前是不喜欢三个兄弟,现在就她母亲骆老夫人,杨二奶奶都有些微词。
在家做闺女的时候,骆老夫人对杨二奶奶很好,幼年时候也送了她去杨氏族学,杨二奶奶也算是个颇有才名的女子。十二岁以后,杨二奶奶便没念书了,在家中专心学习女红之类的手艺,等着备嫁的时候也能做出几双出彩的鞋袜。
十四岁那年,三月三踏青,遇着了杨家的二公子,小时候两人也曾在杨氏族学里见过面,算是半个熟人。杨二公子对她一见倾心,回家以后便求着杨老夫人来骆府提亲。
杨二奶奶那时候根本没想到过能嫁进杨府去,毕竟骆家与杨家,不是相差那么一点点。她虽然对杨二公子也心生爱慕,可只能默默的将那份情意埋藏在心底,想都不敢去想,她只是没落的广陵骆家的小姐,如何配得上杨家那高门大户?
万万没想到,杨老夫人竟然应允了杨二公子的请求,当即就遣了媒人来求亲:“骆家有好女,杨家愿求之。”
骆老夫人惊喜得快说不出话来,当即便允了,交付了生辰八字,天天在家中求神拜佛,求菩萨保佑八字能合上,千万要是大吉之兆。最后这亲事顺顺当当的定了下来,杨二奶奶觉得自己做梦一般,莫名其妙的就成了杨家妇。
只是出嫁那日,杨二奶奶便觉得有些难过,杨府给了五万两银子做聘礼,结果骆老夫人只花了一万两在她的嫁妆上头。杨二奶奶本以为那四万两会折算成压箱银子给她带过去,没想到骆老夫人却只塞了一万两的银票给她:“你拿着这个,以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也能派上用场。”
田庄铺子这些,她是不求了,可是骆家再穷,也不至于要将她的聘礼克扣下来,这不跟那些穷人家卖女儿贴补儿子的做法一样?杨二奶奶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得慌,坐在花轿里头,心里堵了一大块,到了杨家拜堂的时候,眼泪珠子差点没落下来。
愿以为母亲对她最是宠爱,没想到自己要出阁了,她却狠狠的刺了一刀。杨二奶奶提心吊胆,生怕杨老夫人说起嫁妆的事情,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幸得杨老夫人根本就没问起过,她过了好久才放下心来。
杨大奶奶曾经跑过来跟她说:“你把压箱钱交去给婆婆,让她给你打理,每年能进不少银子!”杨大奶奶说得眉开眼笑:“我八万两压箱钱全给了婆婆,每年能有两万的进账呢!”
杨二奶奶心中暗道,大嫂为了巴结婆婆,竟然说出这种话来,谁家的婆婆不是想拿捏着媳妇,还能由着媳妇来借鸡生蛋不成?这笔银子她绝不会拿出来,免得被大嫂给骗着把自己压箱底的银子都撮弄走了。
年关的时候,杨二奶奶亲眼见着杨老夫人将银票交到杨大奶奶手里:“今年收成好些了,有三万两。”
杨大奶奶将银票往杨老夫人手里推:“母亲,不是说准备去潮州开新铺子了?我还放十万到你手里,就当我入股的银子!”
杨老夫人笑着瞅了瞅杨大奶奶:“你倒是机灵!”
听着两人说起三万十万的,就如在喝清茶一般,一点也不觉得有多少银子,杨二奶奶吃惊得很,等着夜深人静的时候问杨二老爷:“夫君,母亲……生意做得很大?”
杨二老爷奇怪的看了杨二奶奶一眼:“大,如何不大?全大周都有她的铺子,到处都有田庄,还买了不少山头!”
杨二奶奶紧紧的攥住了衣裳角儿,心中懊悔不迭,自己若是信了大嫂的话,年关的时候两三千银子大抵是能分到了。她小心翼翼道:“我想放些银子到母亲那边,可不可以?”
杨二老爷惊诧的看了她一眼:“怎么,你的压箱钱难道没拿去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