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的人已经少了许多,日头已经慢慢的朝西边落了下去,一片鲜艳的火红色燃遍天际,与那金灿灿的阳光交织在一处,格外好看,真真是应了那一句,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夕阳下的相宜,一张脸成了金粉颜色,眼睛里有若春水漾漾,点点波光。
刘妈妈已经做好饭菜,桌子上摆了八个菜碗,里边正热腾腾的冒着气儿:“姑娘,快些来吃饭,还在想着你去了哪里,若不是翠芝带着你,我都想出去找人了。”
相宜朝刘妈妈笑了笑:“妈妈可莫要这般惊慌,我还会丢了不成?”回头一看,福伯与全贵正站在铺子里,似乎没有打算进来的意思,相宜推了推翠芝:“你去喊他们一道吃饭,难道还吃咱们剩下的不成?”
翠芝瞧着父子俩那模样,低声道:“我公公与男人都是老实的,不敢进来吶。”
“这有什么,我都说过咱们以后便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该在一处吃饭?”相宜瞧着福伯与全贵那畏手畏脚的样子直叹气:“快去喊他们进来。”
翠芝点了点头,走到外边与福伯全贵说话,两人坚决不肯进来:“哪里能与大小姐同桌吃饭的?给我们送两碗饭菜出来便是了。”
翠芝无奈,只能回去拿了两个盆子,足足的盛了饭,又夹了些菜放到上头,相宜见她选着青菜豆腐夹,连忙拿筷子夹了几块鸡肉与猪肉放到碗里:“他们都是要做体力活的,该多吃些肉才有劲。”
“多谢姑娘体恤。”翠芝端了两只碗,一只手里抄了四只筷子送了出去,秦妈妈望了望站在外边的父子两人,连连点头:“福伯与全贵,可真是老实人。”
“可不是呢。”相宜点了点头,全贵就是太老实了,兼着脸上有块胎记,让人瞧着未免觉得有些不舒服,所以才那么大年纪没成亲,不过也是刚刚好,配着翠芝正是好好的一对。
“姑娘,你今日在华阳城里转了一圈,都看了些什么?”方妈妈望了一眼相宜,见她额头上的刘海粘在了一处,湿漉漉的,露出下边两道柳叶眉来,十分好看。
“我在想着,咱们要开铺子,自然是要卖别家没有的东西,这样才能挣得多,妈妈,方嫂,你们说可是不是这样?”相宜望了两人一眼,见她们都有赞许神色,这才放下心来,看来自己这一世的摸索有个良好的开端。
“姑娘这句话倒是有一万分道理。”秦妈妈笑着点头:“我瞧着姑娘该是有行商的天分,才这么大年纪,便能想到这一出,很是不错。”
“那姑娘可发现了什么独门买卖没有?”方嫂盯住了相宜,也颇觉意外,没想到骆大小姐竟然无师自通,首先便知道要去摸下华阳城的底。
相宜点了点头:“我倒是想了两样,可却不知道能不能成。”
“哪两样?姑娘说来听听。”方嫂顿时来了兴致,别说是两样,即便是一样,只要将这独门生意做好了,那可是金银滚滚财源广进。
一下午在华阳街头转来转去,相宜看了无数间铺面,大到酒楼绸缎庄、小到早点铺子货郎担,她都好好的琢磨了一番,转了一圈,她发现华阳还缺了绣坊与茶庄。
广陵城里约莫在五月份的时候开了一家叫珍珑坊的绣坊,自从它一开张,原先那个声声坊的生意就被拉去了一大半。相宜曾听宝柱说过,那珍珑坊是嘉懋的婶娘开的,她是江南季氏乱针绣的传人,技艺十分精湛。现在那珍珑坊里卖的东西还不多,等着站稳脚跟,再多聘些绣娘,只怕声声坊就只能关门大吉了。
广陵城里都能开两个绣坊,间间都要赚钱,而今日她转了一圈,发现华阳城里竟然没有一家绣坊。她到几间绸缎铺子要翠芝装着买衣料,顺便问了问,原来华阳城里的绸缎铺子一般都会请两位绣娘,扯了布回去想要绣些花儿的,绸缎庄便会派绣娘过去接活,倒也方便简单。
相宜仔细寻思着,这绸缎铺子里虽然备着绣娘,可那技艺却不一定精湛,参差不齐,有些富贵人家有会绣花的丫鬟,可绣出来的花样也不能保证就是时新的,这衣裳样子年年都有新出的,刺绣虽然没有那般变得快,可总还是会有变化的,自己开间绣坊,到外边进一批工艺好的插屏屏风之类的,再请些技术好的绣娘到铺子里坐镇,闲暇时便自己绣花,有活做的时候就接活干,这样应该能赚到银子,比刘妈妈与翠芝他们卖杂货要好。
想着要到衣裳上边刺绣的,绝不是一般人家,肯定是家中有闲钱才会来弄这些,相宜觉得这绣坊的主顾该都是有家底的,生意容易谈得拢,而且能赚的银子也多。
“开绣坊?”秦妈妈与方嫂相互看了看,点了点头:“姑娘这个主意倒是不错的,若华阳城没绣坊,咱们就可以考虑拿一间铺面开绣坊。只是首先得摸清下华阳城里有哪些绣技好的绣娘,也还得先去进一批货来摆着,否则光只开着门,没有东西给人家看,那也不好。”
“那是不是该去一趟苏州或者是杭州?”相宜咬了咬牙,开铺子总要投些银子进去,先聘好绣娘再带着去苏杭选些绣品来,顺便让她们到那边拜下师,学些更好的绣技回来,铺子生意才会做得开些。
“还不用这般着急,咱们先要把华阳城里摸清再说。”秦妈妈摆了摆手:“我记得当年老夫人便是这般做生意的,要开铺子,先要弄清楚城里头住了多少人,有多少人可能会到铺子里来买多少,又会有多少常客。当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