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即逝,来到清光绪已然三个月。从夏天的闷热渐渐转到秋高气爽,对于清朝的广州也慢慢熟悉起来。身体还是羸弱,但也逐渐好转,太激烈的运动做不了,小动作行行走走基本上没有太大问题。
沈狱数过自己的枪伤,背部两枪,腹部以及胸口各中一枪。常常想这样都不死,真的是神迹了,不过想到穿越都被自己遇上,若是神迹也不算太过离奇。
自从上次戴少茵被牙擦苏调侃过之后,找沈狱的次数少了许多,女孩子家应该是面皮薄,有些矜持了。
人是奇怪的动物,小姑娘天天过来倒觉得有些烦,等真的闲下来,倒显得有点无所适从。想找点事情去忙活,实在身体有心无力,按黄飞鸿的说法,要完全恢复如初,起码也要调养一年以上。
天天呆在宝芝林吃干饭,别人没说什么,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沈狱总喜欢一个人在偌大的广州城瞎逛,想物色些既不费力又能轻松赚钱的机会。虽说广州自古就是通商口岸,但逛了大半个月,倒没找到什么太好的机会。
赚钱机会没找到,给宝芝林加餐的路数倒被寻着了,钓鱼,在江边钓鱼。
那是一处城郊江边,离江边不远有一条不大的街道。城郊的缘故,人不多,来这里的大多是一些挑担小贩或者路过的行脚商人。街道旁有间店铺,铺子不大,专门营生茶水和小点心,生意挺不错。
店铺对面一棵环抱粗的柳树下,常常有几人在垂钓,沈狱来过几次,和常来的几人混得比较熟。
今天过来,还是往常的几个老者。
“沈小友来了。”
“在呐,老古。”沈狱笑着回了句。
打招呼的老者叫古雨石,每天都会过来,一坐就大半天。老头钓鱼很怪,钓上来无论什么鱼都会放掉,问过他,老头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找了个好点的位置在老古身边坐下,和老古的侍从老章点头打过招呼,便开始拾掇起钓鱼的工具来。自从来这里钓鱼,每天都有不小收获,宝芝林的人现在都有点埋怨,天天吃鱼,撒泡尿都有腥臊味了。
坐下不久,老古钓上一尾貌似有三斤多的大红鲤,老古又准备放生。
沈狱赶忙的说道:“我说,不要这鱼给我得嘞,就这样放了怪浪费了哩。”
以前老古都是笑而不语,今天可能心情特别好的缘故,他笑着说道:“钓鱼乃修心养性之道,钓鱼重不在鱼,在钓的那个过程。”
“切,故作清高。”沈狱揶揄。
“哈哈哈……”老古大笑,不置可否。
坐在老古旁一同垂钓的伍姓老者笑着对沈狱说道:“沈小友怨念有点深呐。”
“可不是么,这也太可惜了都。”望着被扔入江中的大红鲤,沈狱狠狠的把鱼钓甩入江中。
老古和伍姓老者钓鱼时喜欢说些琐事,有时论时政,有时说些洋务,洋务时政沈狱倒能说上两句,可大家也没有深入探讨的意思。两人大多数说一些听不懂的行话,什么琉球生丝,熟茶生茶,这些沈狱就插不上话了。
随后一段时间,都是听他们在说,沈狱偶尔插上一句或者摇头点头。按沈狱的说法,和这些个老年人没有共同语言,尿不到一壶。
聊天期间,一个随从在伍老头耳边嘀咕了小一阵,然后伍老头和老古道别,匆忙的走了。
伍老头走后,坐得近的就只剩下沈狱和老古,大概老古今天的心情真不错,转过头来呵呵笑着说道:“沈小友呐,以前听你对时局的论点都比较新颖,虽然有时也有些个离经叛道,但洋务运动几十年下来,老夫也不是腐朽之人,闲着也是闲着,聊聊?”
“有代沟,聊不到一处呢。”沈狱立马回绝,和他吹牛打屁,倒不如专心多钓几条肥美的大鱼。
老古摸了把白须:“莫谦虚嘛,大不了,待会老朽钓上来的鱼全部归你。”
“切,谁稀罕呐。”话虽这样说,沈狱还是心动的。别的不说,古老头钓上的鱼既大又肥,陪他吹牛权当作投资呗。
沈狱叹了口气,像吃多大亏一样,说:“好吧,当到了老年人娱乐中心,聊,咱们使劲聊,狠狠的聊!”
老古听不明白老年娱乐中心,但大抵意思懂得,指着沈狱笑骂:“你这货,无利不起早,……说吧,我听着呢。”
沈狱沉思了半响,回忆着列强由来和晚清大势,一一娓娓道来。仿佛了然于胸一般。英国的君主立宪体制,普鲁士德意志帝国的君主军国主义体制,美利坚共和国的合众国体制,法国的共和国体制,日本的明治维新。如果由来,历史传承,民族风俗,军队特点,帝国疆域,重臣名将,乃至民俗风情,民族特点,全部从他口中一一展现。
“满清,先是不屑了解外藩洋夷,现在却是不知道该怎么着手了解,就拿北洋水师为例,他们都集中在坚船利炮上面,乃至于洋务运动几十年落在今天都变得不伦不类了,大清危已……”
沈狱言语并没有慷概激昂,可老者听了他的话,和蔼淡然的笑容变得越发的严肃。
脸上虽然平雷不惊,内心早就翻起了滔天巨浪,谁又能相信这些话能从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口中说出,如果换成是曾国藩、李鸿章这些人说出来他或许还能接受。
沈狱越说越上瘾,足足说了一个时辰有余,说到最后简直已经是大逆不道、字字诛心。不过,老古依然没有打断的意思,等到沈狱说得口干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