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泱一行人走回华胥境时,天已黑透。
薄雪在华胥境洞外的空地上扫出一片干净地方,摆了一张大大的桌子,苍旻、云棠、疏雨都已落座。只是云棠和疏雨不同与往常,没有坐在一起,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疏雨本还苦着一张小脸,看见走在最前面的君桥,瞬间就笑开了:“君桥姐姐,你们做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
轻欢打过招呼后,直接越过饭桌,去帮着薄雪端菜。南泱则找了个座位坐下。
君桥朝疏雨笑了笑,顺道就坐到疏雨旁边的位子上:“去讲一些重要的事,你一定没有兴趣听的。”
“你说我没兴趣听,那我就该是没兴趣听了。”疏雨乖乖地笑,唇边酒窝深陷,可爱得紧。
君桥抬手拍了拍疏雨的脑袋:“你这鬼灵精,没事又冲我笑成这样,又有什么想玩的?”
“没有……我就是,觉得姐姐很亲切,想和姐姐多说两句话。”疏雨耸耸鼻子,一双圆润长睫的眼眸一眨一眨的。
云棠忽然沉默着起身,朝华胥境洞内走去。
听到动静,疏雨转过头,安静地看着云棠离开的背影。
轻欢正端着一盘菜出来,看见云棠,疑惑地截住她:“师姐,你不吃饭么?”
“……没什么食欲。和你来说一声,华胥境住不下这么多人,我去昆仑的客房了,明日有空再找你。”云棠勉强地扯扯嘴角,垂着眉眼转身就走。
轻欢拉住云棠:“师姐,好歹吃个饭啊,而且,你就一个人走么?不等等疏雨?”
“她不需要我等。”云棠皱着眉,闭了闭眼睛,“这些天忙你的事情,北罚昆仑来回跑,我一直都没好好休息,有点乏。”
“实在对不住啊,师姐。那你快回客房休憩吧。”轻欢不知道疏雨和云棠又闹了什么矛盾,只好叫云棠去休息。看着云棠离开后,轻欢将这最后一盘菜端上桌。
南泱瞥轻欢一眼,轻欢看懂南泱的暗示,低头笑了笑,坐到南泱身边。
南泱拿起筷子,环视饭桌一圈,淡淡问道:“云棠呢?”
“师姐说她乏了,先回客房休息了。”轻欢看疏雨一眼。
“……”疏雨低着头不说话,沉默着吃饭。
苍旻扒着指头道:“我这华胥境百十年来没什么人,如今人竟一下这么多了。幸好还有一间闲置的客房,可以住两个人,就是只有一张床。这位少谷主,看看您愿不愿意和这个叫疏雨的小姑娘挤一挤……”
“前辈当我多娇贵呢?”君桥温和笑笑,“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都是女子,我和疏雨也算熟识,有何不可?”
“唔……”疏雨嘴里塞着饭,模模糊糊也答应了。
轻欢往南泱碗里夹了些菜,抿唇,她似乎知道云棠师姐为什么生气了。
饭后,轻欢和南泱道:“我去看看师姐,药在那边的炉架上已经热好了,师父先喝了,记得不要睡,等我回来。”
南泱点头应下,站在原地目送轻欢离开。
君桥走过来,顺着南泱的目光看了看,轻笑:“你倒还真关心你这小徒弟,在这里一直看,是怕她走夜路摔倒?”
“没有……”南泱唇角勾了勾,看了看君桥,“少谷主不是喜欢我煮的茶?这便过来,一起煮些茶却寒吧。”
“你我认识时间也不算短,我可是一直把你当朋友,你何故要一直与我这么客套?”君桥跟着南泱,走到树下的炉架边。
“习惯罢了。少谷主觉得怎样不算客套?”南泱盘膝坐下,取下炉架上的药罐,目光落在药罐里面的药上。
君桥沉默片刻,手摸上腰间挂着的白玉面具,声音极轻:“你可直接唤我名字……”
“君桥。”南泱的眼睛都不曾看君桥,似是无心地淡淡接道。
南泱正摆弄手里的药罐子,低垂的脸有着优美的弧线。一身白衣将她衬得风华绝代,如空谷幽兰,山涧明溪;又如黑夜里开出的唯一一朵晶莹白莲,吐露着不易为人察觉的缕缕暗香,身后铺开的雪白衣摆如张开的花瓣,映得黑夜都亮了几分,让人不知不觉便深陷在这令人沉沦的美景中,无法自拔。
君桥咬着唇,眼睛看向炉架,眸子里有不可名状的光在悦动。她喃喃自语: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轻欢找到云棠时,云棠正高高坐在房顶上发呆。
“师姐,不是乏了?在这里坐着干什么?”轻欢调笑道,坐到云棠身边。
“……明知故问。”云棠听轻欢的语气,就大约晓得她知道了什么。
轻欢抚了抚衣摆上的雪,道:“师姐不嫌冷么?晚上一个人睡,可也没个给你暖被窝的,在这里冻坏了可就不好了。”
云棠愣了愣:“疏雨……不来客房睡么……”
“华胥境正好有个闲置的房间,今晚,疏雨便和少谷主一起挤一张床了。”轻欢眯着眼睛仔细看云棠的表情。
“一张床……呵……”云棠嗓音忽的沉甸甸的。
“师姐。”轻欢将手放在云棠肩上。
“……天晚了,再晚些就不好回去了,你先回华胥境吧。”云棠揉了揉眼睛,看起来十分疲倦的样子。
“师姐,别生气,疏雨就是年纪小……”
“她只比你小一岁。”云棠打断轻欢,“我们之间,本就复杂,未来也非常渺茫。我清楚,她的年纪到了,就该回皇宫去,接受皇帝的赐婚。……很多事情,都没有那么简单,不是想怎样就怎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