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元七年,帝立十子彘为储,改名彻,字通,封其母王氏为后。
立储一事尘埃落定,梁王买凶刺杀朝中反对立储一事经郅都查清,景帝却只是命梁王返回封地非召不得入朝,而阿娇失踪之事,却并未同梁王有所牵连。
马车突然一阵摇晃,马儿嘶鸣乱踏着步子,晃得阿娇失了重心险些磕在车壁上,还好尚虞一手护在她额前,才免了这皮肉之苦。
刘非稳住身子,恼火的掀开车帘,那驾车的车夫却已经恭敬禀报道:“六爷,前面有马群受惊堵了路,咱们是绕路,还是等一会儿?”
“好哇!我们休息一会儿吧!”阿娇不等刘非说话,拉着尚虞一步跃下马车,大大的伸了个拦腰,“非哥哥,坐车好累啊!”
“谁让你不老老实实回长安,跑这么远的地方!”刘非于阿娇对她身在临淄胡扯的缘由半点不信,可阿娇不说,他也不愿深究,只要她安然无恙,就好。
“哪有!我又不是自己跑出来……”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马儿四下乱窜扬起高高的尘土,迷蒙了视线。阿娇好奇的拉着刘非想要上前去看,可才走几步,便隐约听到慌乱的马蹄声中鞭声刺耳,还伴着怒喝之声,格外嘈杂。
“站住!”
“给我抓住他!绝不能让他跑了!”
还欲前行,阿娇腕上却是一紧,回头却听尚虞略显阴沉的声音:“不能再往前去,那马儿受惊甚是危险。”刘非闻言,也忙止步狠狠拉住阿娇,只是眼睛还不自觉地往前眺望,想再看清楚些。
他们不似尚虞,游走民间所见颇丰,刘非即便在江都封地也多被关在王宫,对民间琐事自然兴趣多多,而阿娇,便更是如此。
那马群拘放之地,本就在河岸低处,而三人所站处地势略高,虽离得远,等那灰尘大概散去一些,也能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在受惊的马群中来回穿梭,而几个壮汉一边去稳马儿防止它们挣脱缰绳逃跑,一边又想空出手去抓那孩子,慌乱的外围一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男子狠狠挥着手里的马鞭,目光凶狠的锁在那孩子身上。
“这小子倒是胆大的很,孤身一人竟敢去惹那马贩子……”驾车的马夫夏伯是江都易王府的老人,向来给刘非驾车,他驾车的技术当真高明,要不,三人也不会只用了三日便到了鲁国边地。夏伯以手遮光,望向远处的目光里尽是赞许和担忧。
“他在干什么?”听了他这话,阿娇倒是奇怪,她丝毫看不出那孩子在马队里上窜下蹦的是在干嘛。
不及夏伯开口,刘非却用及其赞许的语气道:“他是想放了那些刚被抓的野马,心思不错,只是不自量力了些……”
刘非话音刚落,只听马儿一声长嘶,便见那马队之中突兀跃出一个人影翻身上了匹高俊黑马,小小的身子却极其有力的勒了下缰绳,纵马便往阿娇他们所站的土坡处冲来。而他身后,几个壮汉看到他突围而出,立刻分出两人策马毫不犹豫的追了上来。
阿娇顿觉心血澎湃,这样的男儿,当真血性,日后作为定然不俗,激动地拉住刘非的手喊道:“非哥哥,快!快帮帮他啊!”
伴着阿娇的一声惊呼,尚虞已是纵身跃起在那马首上借力捞起马上神色惶惶的少年,一个欠身停在了不远处,而那马儿被尚虞一脚踩在头上,步子凌乱却是更加惊慌的撒开蹄子,拼了命的往前奔去。
阿娇拉起刘非的手便要过去,可是那随后追来的两个壮汉已然勒马停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尚虞同被他护在身后的孩子,面露凶狠,只是在扫到这边的刘非及他们十分华丽的马车后,才缓下神色抱拳道:“壮士高艺,这孩子在我马队中捣乱,弄丢了我家主人的马,我等奉命抓他回去交差,还望壮士通融。”
“你们明明抓到无主野马,怎会是你家的!”那孩子突然越过尚虞,满是倔强的指责,眼看那马上壮汉一鞭子便抽下来,却并未落在他身上,尚虞手中的长剑缠住了他的马鞭,眸中阴鸷之色突盛,臂上用力将那莽夫生生自马上扯落。
那人显然未料到尚虞会出手,愣怔着堪堪稳住身子,却是怒道:“壮士要管这闲事?”
“当然要管!”说话的不是尚虞,却是一脸笃定的阿娇。
一身火红的曲裾,是最适合阿娇的颜色,粉面晶莹杏眸含嗔,只是那眉眼间不容忽视的威严狠厉之色,惊得壮汉不觉退后一步,忘了反驳。
阿娇看了被尚虞拉在身后的少年一眼,他看来不过四五岁的年纪,衣衫褴褛满面污渍,刚懂事儿的孩子,竟然有如此胆量,当真难得,只是他眉眼间的坚定隐忍之色,阿娇却觉似曾相识,只是突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索性转身骄傲的看向那愣怔的壮汉,“本姑娘要这个孩子!”眸光坚定,不怒自威,全然将那壮汉的凶狠之气喝退。
尚虞同刘非都是面带疑惑,震惊的看着阿娇,却是尚虞先回过神来,对那壮汉道:“不过是一匹马,何必如此较真,况且这野马本就无主,若是闹到官府,想必你家主人也不好说话。”
那壮汉还欲开口,却是斜刺里砸过去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刘非字正腔圆凌厉道:“这锭银子,足够换你所有的马,快给我滚!”
他话音落时,那壮汉还想说话,夏伯却是上前厉喝一声,指着马车道:“王府车驾,岂是尔等乱民敢惊扰的!”
他们的马车上,确实印着大汉皇室的印记,壮汉目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