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伏鸢这么说,花摇还是没有任何要听他的打算,甚至于,他话音还没落,她就急匆匆地起了身,道:“既然东西已经送到,我就先走了,打扰先生休息了。”
再来,就是如上次一般,还没等伏鸢反应过来,她就走远了。
安静的院子里,似乎传来几声猫叫,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抱怨天气突然一下子变冷。角落的炉火被门口的风吹得骤然旺了,连带着屋内的空气都被烤得温温的。
摇晃的青灯下,伏鸢没有起身去关门,却是盯着手中那几个核桃,若有若无地发起了呆。
第二日的夜里,花摇果然来了。
这一夜,比昨夜还要冷上许多。不过这次,伏鸢一听到敲门声就去应门了。当举着手还准备继续敲的花摇看到他时,甚至还愣了一愣。
“我原本还准备敲上好一会儿的,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她说着,眼神在伏鸢身上绕了一圈,似乎发现了他衣冠整齐,连头发都纹丝不乱的,“你没睡吗”
伏鸢点头,让开身,“嗯,还没睡。”
花摇皱眉,神色有异。
“有几封家信需要重写誊写,便熬得晚了些。没想到,你还真的搬椅子来了”
他指了指她旁边的椅子,口气颇有些无奈。
花摇“嗯”了一声,弯腰搬起了那椅子,抬脚就往里走。
伏鸢盯着她的背影,叹着气摇了摇头,才赶紧阖上门,追上她道:“我来吧。”
花摇看了一眼,竟然真的搁下了那椅子。
月光洒在她的肩头,被秋意浸染的风拂起她脸颊边上的头发,她脸上的纱布恍惚间似乎变成半片惨白的面具。
这样的想象让我重重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良久才重新凝神望向那院中的二人。
“我还以为你会拒绝。”伏鸢说着,搬起了那看起来很重的椅子。
花摇不解地望他,“所以你说那话的初衷是让我拒绝吗”
伏鸢已经习惯了她喜欢曲解别人意思,于是淡定道:“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单纯地觉得你会拒绝而已。”
花摇似懂非懂,却依然一本正经地回应:“椅子既然已经决定赔给你了,就已经是你的椅子了,我为何要拒绝你搬自己的椅子呢”
听到这话,伏鸢先是一愣,接着忍不住轻笑出声。
“笑什么”
伏鸢连眼角带着浓浓的笑意,“没什么,只是觉得刚才那话,果然像是你说出来的话。”
“什么叫像,那明明就是我说出来的话。”她似乎愈加不解了。
伏鸢笑意更深,连胸膛都忍不住抖动了起来,因为他的笑声,满院冰凉的月光和凄芜的草木好像都被浸在了一汪柔软的春水里,就连地上的倒影似乎都变得没那么棱角分明了。
大概就是因为这一夜的良辰美景,伏鸢的声音似乎都带着笑。
“我的椅子这么重,你就这么一路搬过来的吗”
花摇认真地点头,“嗯,拖的话,会有人会觉得奇怪。”
“拿个绳子绑在身上走过来,不是会轻松很多吗”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甚至亮过了天上的月亮。
明明是如此明显的玩笑话,花摇却一丝不苟地停下了脚步,好似认真思考了一瞬,居然道:“你这个想法,倒是出奇的好,早知道这么做就好了。”
伏鸢闻言,更是笑得不可自拔。
恍惚中,我好像回到了在南斗宫重病的那段日子。那时候,看到我被他的故事逗乐时,他也会笑得像此时一般开心。这样的感觉,还真是久违了。
猛然间,我居然有点感谢现下正在嘴里嘟囔着“伏鸢真是个怪人”的花摇。
眼前的这两人,如果不是我自以为是地去掺和,一定会是一段无比美好的姻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