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的冬天来得又快又急,前几天还见满树的绿叶,一眨眼的功夫,就被风吹了个精光。光秃秃的树干,日渐清冷的阳光。无一不昭示着冬天来了。
不过七八日,还下了一场薄雪。童明生忙忙碌碌几天,把程三皮送到白成蹊那,又打发走了朱巧英,还有些事情安排下去了,这日子总算清净下来,这天终于到了他沐休的日子。
胡三朵的大棚也总算在第一场雪之前弄好了,除了蒙上油纸,还在菜棚子里堆了个小型的土炕,按照李瑞的建议,这土炕下头是空的,可以放上木头生火保温,摸索了几天,温度不敢太高。也不能太低,总算弄出规律来了,胡三朵还兴致勃勃的在土炕上放了几盆花。
“李瑞今年要是种不出菜来。以后咱们家就只有这些豆腐乳配饭了,你可要加把劲啊。”
听胡三朵这么说,李瑞闷头吃饭,什么‘咱们家’明明是她家,关他什么事呢,他反正供她差遣,换一口饭吃罢了。
看了看那一小碟子豆腐乳,李瑞嘴角抽了抽,这女人口味真重,见到他的视线,胡三朵夹了一块豆腐乳:“是不是想吃?”
李瑞摇摇头,一发狠,将一盘炒豆芽夹走了一大半。
胡三朵撇撇嘴,因为没有辣椒,调料也不多,所以这豆腐乳还真不算很好吃。不过她在大棚里种了不少从石头城带回来的香料种子,很多就是调料。
“哎呀。这可是我最爱吃的,你就不能有点眼力劲。”
李瑞只顾拨饭,懒得搭理她了。
胡三朵感叹道:“还真怀念你前几天慢条斯理的吃饭的样子啊。”
李瑞不语,泄愤似的又夹了一筷子,看胡三朵又要说话,童明生趁机往她嘴里喂了一筷子肉,李瑞眼睛闪了闪,继续埋首吃饭,真好,现在他已经能够做到视而不见了。
这也不知道是童明生的新乐趣,还是胡三朵的新乐子,她喜欢打趣李瑞,童明生也由着他,李瑞心酸的想,他的价值。大概就是让胡三朵逗趣吧。
每每这个时候,童明生就眼疾手快的给她喂平时她不吃的肉。
吃完饭,李瑞去洗碗,胡三朵央求童明生要出去逛逛,童明生绕不过她,想着她这些日子都没有出门,就带她去吧,以后总是要出门的,还能怕被别人说一辈子闷在屋子里不成。
“李瑞,走,跟着去搬东西,今天我要买好多东西回来。”
李瑞摇头,他才不要出去,让人指指点点,也只有胡三朵脸皮够厚,不怕人家说闲话。
胡三朵不肯,非要拉着他去,李瑞阴郁着脸,绕不过去,带了一顶帽子,才不紧不慢的垂着头跟在他们后面了。
屋顶还有浅浅的一层雪,街上来往的人不少,早就干透了,胡三朵和李瑞不同,她仰首挺胸,是真的来逛街买东西的。
“呀,童明生,你看,还有卖兔子的,等下了雪就不好去打猎了吧,买给我,好不好。”
童明生大手一挥,就要掏银子,待看到那卖兔子的人的脸,脸色沉了沉。
崔大郎看着胡三朵,还有些惊愕,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是你呀。”他的视线不过多在胡三朵的脸上落了几秒钟,童明生立马上前来,扣住了胡三朵的肩膀。
崔大郎的眼神闪烁,面上露出一抹了然,又似乎有些失望:“你真的跟他……”他指了指童明生,童明生挑挑眉,崔大郎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想起最后一次见到他还是在山上,这人对他还很照顾,胡三朵本想笑着打声招呼,问问他们如何安顿了的,却看他神色沉下来,面上也淡了几分,就听童明生问:“你这兔子怎么卖的?”
崔大郎淡淡的道:“五两银子。”
胡三朵讶然:“这么贵?不是才一两银子么?”
“你们买只能这个价了。”胡三朵噎了一下,童明生揽着胡三朵肩膀的手紧了紧。
胡三朵拍了拍他,摇摇头:“算了,不买了,不用跟外人计较,上回他在山上帮我一回,我下山的时候也把带的干粮给他了,不欠他什么,干嘛沾咱们便宜,走吧。”
她说完,崔大郎面上有些发烫,鬼使神差的,见胡三朵和童明生要走,他小声道:“原以为你是个好姑娘,想不到自甘下贱,嫁谁不好,偏偏勾搭自己的小叔子。”不是以前就有了收尾了吧!
童明生拳头一握,胡三朵冲他摇摇头,捏住他的手,他也没有反对,胡三朵转过头,看着那崔大郎,道:“现在这个可不是我的小叔子,是我的男人,你说错了。”
说完,拉着童明生就走:“你就怕我被别人说闲话啊?我哪会怕这些,不行,我就要到处去宣告,现在童明生是胡氏的男人,不是小叔子!”
她的声音不小,引来不少人的侧目,胡三朵淡淡的视线扫过去,童明生赶紧拽住她了,见她真的一脸坦然,并不是生气的样子,略放松了些。
“童明生,你怕别人说你吗?”
童明生摇头,实事求是的道:“他们不敢。”就是他身上没有那身官差服,世人对男子也宽容得多。
胡三朵气闷,这也是事实,篡了篡他的手,“一个巴掌拍不响,咱们两个总不能只有淫妇,没有奸夫吧,居然都不说你。”
童明生不赞成的看向她:“不许胡说八道,等开了春,咱们去南边,就没人会说你了。”
“我才不怕别人说。”
李瑞垂着头跟着,看胡三朵理直气壮的样子,暗自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