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玉容前脚被段家接走,后脚冯三就收到了消息。
此事非同小可。
他没料到段家人会突然来这么一手。
想赶过去阻止,可惜还是晚了。
在京师的太子,也在同一时间收到了特务的线报。
把一组近照摊开给大帅看:“哼!这回有证有据,绝不容他抵赖!”
情绪高昂,只待大帅发令,将段伯烽法办。
大帅看着儿子摇头笑,觉得还是太嫩了。
从一堆照片里,挑出张照得最清晰的,扔过去:“就这张,让报馆先登个新闻。工党先烈遗孤成了本帅手下的女人,不错。这肚子看起来可不小哦。”
太子一想,便明白了。
冯三这边,前所未有的不顾形象,在冲段伯瑞咆哮:“……她是谁的女儿,你不知道吗?凭李芳蒲在工党的威望,来日只要她出现在人前,会有多少人义无反顾站出来跟随,就因为她有个叫李芳蒲的好父亲,你想过没有?她现在应该在日本、法国,或者俄国,跟进步派一同秘密奋斗,而不是这样,穿成个阔太太,被你大哥金屋藏娇!成了政府官僚大员的禁脔!你干的这是什么蠢事!”
这些话一个字也没能进段伯瑞的耳朵。
他望着冯三冷笑:“我不是你,也不是大哥,管不了那么多!她对于你们,或许只是李芳浦的遗孤。我只想她过得好!她父亲已经为了这个国家牺牲,难道还要再搭上玉容?”
两人完全说不上话,闹了个不欢而散。
不待冯三想办法弥补,新闻纸上,已经铺天盖地就此事传开了。
大帅此举旨在给工党没脸。
消息一见报,就引起了轰动。
尤其是工党间。
工党那边,陆明开主席双手撑着长桌,底下人早已闹开了锅。
这个消息太突然,也太不幸了。
简直如同炸了所有人一记闷雷。
“……李公若在,只怕也要没脸面见我们。玉容她怎么能,怎么能跟个武夫搅合到一块!”
太不堪了。
“当年主席一夜间遭杀害,她一介孤身女子,遭前清余孽胁迫,难道非要以死明志,才叫大义?”
“若是遭胁迫,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你是没眼睛看吗?”
有人指着报纸上,李佳玉容大腹便便的相片,简直不愿意正视。
李主席的女儿,竟然跟政府大员,过上了阔太太的资产阶级生活,这叫党派内外的人,怎么看?
当所有人都是瞎的?
事情闹到这个份上,根本收不住了。
多数人提议登报澄清。
这当然是无奈之举。
陆明开对着李芳蒲的画像,沉默了足足两分多钟,最后说:"那就登报吧。华夏相似之人何其多。我相信李公地下有知,也不愿意让政府这么抹黑他的后人。待风声过后,玉容那边,我们再做打算。"
两年前他们失去李佳玉容的消息后,本来以为人已经没了。
不想半路岔出这样的波折。
难道革命的道路,注定艰难多舛?
陆明开叹了口气。
……
凤笙带着春雁,当天就回到了老家沅城。
老太太突然见她回来,又惊又喜:"怎么回来也不事先往家里拍个电报?快过来,让我看看,瘦了还是胖了。"
凤笙冲她笑笑,怕春雁藏不住话,把春雁支开,在老太太身边坐下,道:“我都好。您呢?前头让姜大夫配的养气丸吃了吗?还咳不咳?”
“我是老毛病了,没这么快。”老太太拉着她的手,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倒是你给我做的那副护膝,戴了一冬天,骨头是比过去松快多了。”
凤笙便告诉她,里面加了炭,贴身穿着很能驱寒。
“……您这咳嗽是老毛病,我已经让姜大夫去访了,民间想来会有这样的偏方。不是都说,藏技在深山嘛……听说云川那边有种药,治伤口有奇效,敷上去立刻能止血,好用得很。可见有的是奇人奇艺……”
老太太边笑着听她说话,边点头,握住她的手:“去了省城大半年,伯烽对你好不好?有没有给你委屈受?他要是做了什么叫你不高兴的,你告诉我,我替你训诫他,啊。”
凤笙避重就轻道:“您别担心。大爷去了京师,我才得空回来的。”
老太太见了她第一眼,就怕是省城出了事。
现在听她说段伯烽去了京师,才略微放心。
顺嘴提了两句如今外头的形势,因为心思都不在这些家国大业上,便又说回家里的琐事。
“……新太太进门也有些日子了,去公馆认过门没有?”
“去过了。也见了太太,说了一下午话,那天用过晚饭才回去的。”
“没怠慢她吧?”
“没有……新太太是个本分人,从前也见过我,倒不觉得陌生。”
老太太道“这就好”。
妻好一半福,她活到现在这个年纪,是很相信这些的。
晚饭用了饭,又说了会儿话,待凤笙走后,老太太问陶妈:“你看凤丫头,这么急慌慌跑回来,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陶妈觉得她杞人忧天,劝她:“大爷不在省城,大奶奶得空回来瞧您,您就别操心啦。我瞧大奶奶除了累点,气色好得很。”
老太太在心里默念“但愿如此“。
可事情无论如何也瞒不住。
新闻纸上,消息传得跟风长了脚似的。
传到沅城,大老爷跟大太太带着子女也赶了回来。
老太太气得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