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没说话,一直低着头。显然对她说的任何话语,都没有好奇之心。
索性楚佩阳也不需要儿子的回应,她自顾自地笑着说了下去:“你知道娘的家在哪里吗?是安国府,楚家。那可是鼎鼎大名的百年氏族出身。等过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回去了,你就可以见到你的外公,到时候,请外公给你取个好听的名字,高兴吗?”
小孩依旧低着头,不说话。
明明是个小孩子,可他身上一点活气都没有。楚佩阳再好的心情都被弄没了。
她把儿子放到地上让他站好,脸上笑容也收敛了,她瞪着小孩,说:“抬起头来,你是安国府小公子,这样畏畏缩缩像个什么样子?”
小孩被吓得一抖,终于颤巍巍地抬起头。
但他依旧不敢看楚佩阳,眼睛左右飘忽,要是附近有个洞的话,说不定他会钻进去藏起来。
对于这样唯唯诺诺的儿子,楚佩阳很是来气。
她想到楚阳娿那骄傲得仿佛天塌下来都不怕的样子,又很心焦。
“站端正,站好,眼睛看我,不要左顾右盼!”
小孩本就佝偻的身体,被她一顿训斥,更加站不端了。眼睛更是,只瞟了她一眼,就再也不敢看她。
他怕她,很怕很怕。
如果不是身上的锦衣华服,他反而跟街上那些忍冬挨饿的流浪儿没有什么两样。而且他自己,显然也不太适应身上这华丽的衣服,好似轻微碰一下,就要损坏了的样子。
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楚佩阳深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而现在让她纠结的是,这个一点气度都没有,连衣服都衬不起来的孩子,居然是自己的儿子。
如果不是因为这长脸,她真的想把他……
算了!
反正他还小,总能改过来。
楚佩阳咬了咬牙,忍住自己想要迸发的戾气。
她推了小孩一下,严厉地道:“站到墙根上去,后背贴紧一点,站不端不准吃饭。”
小孩抖了抖,默不作声地走到墙根底下,乖乖站好了。
多看一眼都是气,楚佩阳转身进了屋子里。
丫鬟进来,将信鸽递给她,从上面拿到短信,看完便泡进茶水里,连着纸条一起喝掉了。
*
楚佩阳带着大笔银钱住进了义郡王府这个名义上的外家,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义郡王府会为了钱接纳她,也会为了钱翻脸不认人。
所以她很大方,但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里。
直到某一天,楚重阳终于来找她,告诉她楚燕阳已经传信过来了。
楚域暂时请了长假,正在准备去徐州,想要把宁氏接回来。
但武夷山那边扭扭捏捏不愿意放人,所以他准备亲自回去一趟。
宁家听说之后,也要跟他一起去,所以两家正在商量南下的日期。
这件事在安国府已经不是秘密,所以楚燕阳才能从下人口中得到的楚域出门的时间,从而推算出他的去路。
楚佩阳得到消息,只要安心等在梧桐巷外的荣华大道上就好了。楚域去宁府,总会经过那里,只要她抓住机会,就一定能见到他。
楚佩阳得了信儿,当即抱着儿子出门了。
那小孩像鸡崽子一样被提了起来,吓得脸色发青。可他依旧不吭一声,乖乖的看上去十分可怜。就算被弄疼了,也只是咧咧嘴,没有喊疼。
丫鬟忙着套马车,楚佩阳怕耽搁时间遇不上父亲,她们都很着急,没有人在意小孩如何了。
好在,楚佩阳运气很好,当她急急忙忙赶到荣华大道时,正远远看到楚域的轿子。
楚佩阳松了一口气,立刻跳下马车,抱着儿子冲了上去。
楚域正在闭目养神,突然感觉轿子停了下来,还听到有人在叫父亲。
他耳朵灵敏,马上听出是楚佩阳的声音。
楚域睁开眼睛,有些诧异。楚佩阳自己离开了安国府,他本来已经决定放她一马,没有想到她又突然回来了。
“老爷,有个女人拦在前面,声称想要见你。”
楚域确定拦轿子的人真的是楚佩阳,他再次闭上了眼睛,说:“不见。”
“是。”
轿子继续向前,楚佩阳见状,也顾不得其他了,她直接冲到了跟前,她对着轿子大声说道:“爹爹,爹爹,您误会我娘了,我娘根本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女儿已经找到了证据,求您相信我。”
这边动静很大,附近很多人注意到了,都停下来看热闹。
楚域眉头越皱越紧,楚佩阳却早已没有了从前矜持尊贵的模样。
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在大街上吵闹起来,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当着这么多陌生人的面嚎啕大哭。
几年而已,那个自尊心强,有颜控又别扭的小女孩,早已面目全非。
曾经以为永远也做不到的事情,她现在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了。比如,她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口无遮拦地将家事说出来给外人听到。
“我娘没有偷人,我跟素阳是您的亲生女儿,真的!”楚佩阳一把拉过儿子,将他推到轿门前,堵着楚域,说:“爹爹,她是我儿子,您瞧瞧,他长的多像姐姐,是不是很像?如果我不是您的亲生女儿,怎么会生出这么像姐姐的孩子?爹爹……”
楚域沈着脸,打量着面前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