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是杀死方悦的凶手?”明仁帝端坐在椅子上,随手接过侍卫捧到跟前的茶盏,却不急着喝,而是目光浅淡地看着被绑着的薄欢,“你叫什么来着……吴欢?还是……”顿了顿,他将手中的茶盏放回几上,看向薄欢的眼眸陡然一凛,“薄欢?”
薄欢一震,抬起头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超多好看
他是如何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
就连管然那样一个四面通达的人都不知道的事情,这个深处深宫的皇帝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她是薄欢,是女儿之身的,在整个邙临城,除了不知她行踪的顾裴,就只有萧玠身边的人了!
难道……
薄欢慢慢地垂下眼眸,遮去其中一闪而过的寒芒,萧玠身边,还有皇帝的细作!
是谁?那个人,会是谁?
“假若朕没有记错的话,你还是个女儿之身。”明仁帝淡淡地笑了笑,眼睛却向旁边的侍卫扫去。
那侍卫会意,点了点头,大步流星走到薄欢跟前,猛地抬手,用力地将她固定发髻的簪子拔了下来——
顷刻间,瀑布般的墨发倾泻而下,飘曳着洒落在她的后背。
明仁帝眯了眯眼,盯着她素白的脸,半晌才勾唇,“怪不得能把朕一向冷静睿智的儿子迷得七荤八素,倒真有几分姿色。”
薄欢冷然一笑,“原来,在皇上心里,还把子暄当儿子?”
明仁帝眸底寒芒一闪,“你一介卑贱的乡间村妇,也配喊他子暄?当真是个没点自知之明的!”
薄欢勾唇,嘲笑道:“皇上配喊他子暄,却不见得配为人父。”
“砰!”明仁帝一掌重重拍在几面上,脸上已是涌现愠怒之色,“死到临头还呈口舌之快!朕倒要看看,明日你被斩首于午门之前,是否还能如此这般笑得出来!”
薄欢微微一怔,想过他不会放过自己,却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当下眯了眯眼,“皇上当真以为,方悦是我所杀?”
“人证物证齐全,不是你是谁?”
“管然。”
“管然?”明仁帝挑了挑眉,继而冷然一笑,“管然平时虽是行事颇为放荡不羁了些,但却是个知轻重的,他与方悦零级大神/19181/无冤无仇,何以要置她于死地?你莫要为了子暄,便非要将一个无辜者拖下水!”
无辜者?
管然若是无辜,这世上便再无恶人了!
薄欢冷嗤一声,道:“管然是真无辜还是假无辜,皇上当真心里无数?栽赃陷害于我,令皇上与子暄父子反目成仇,而他从中渔翁得利,这便是他杀死方悦的动机!这其中的种种,大可一目了然,皇上到底是真的看不明白,还是自欺欺人?”
上次她所安排的“天降神石”,分明就已经引起明仁帝心中的不满与怀疑,可纵使如此,他依旧选择了无视,至今没有动过管氏一分一毫。
她不得不怀疑,为了牵制萧玠,纵使管氏有再大的威胁,这个混帐皇帝也是不打算动他们的!
他所有的心思与精力,全用来对付萧玠这个被他所厌弃的儿子了!
果不其然,听了她的话之后,明仁帝只是冷冷一笑:“照你这么说,你杀死方悦的动机照样浅显。你经常出入皎月院,与方悦相交甚深,想必已经窥知她是朕的人这个秘密。为了子暄的大计不为干扰,你先下手为强,为子暄铲除前方的荆棘,这便是你杀死她的原因!要找一个人的杀人动机何其容易?朕,只相信证据!而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你才是杀死方悦的凶手!”
薄欢紧紧握住双掌,冷冷地看了他半晌,才轻笑出声,带着嘲讽:“我真是愚蠢,才会与皇上争辩这些,先前竟是一点也看不出皇上一心护着管氏!只我想知道,在皇上的心中,子暄到底算什么?”为什么同是儿子,他可视萧成奚为珍宝,却能将萧玠视为不值一文的草芥?
难道,便因为一个是从不受宠的前皇后肚子里出来的,而另一个则是他心爱的女人肚子里出来的?
既然如此,又为何要立他为太子,给了他希望,却一再地给他失望与痛苦?
突然想到了什么,薄欢的眸光越发的嘲讽了。是了,立萧玠为太子,让他成为众矢之的,面临着前方的明枪暗箭,避无可避。而他那个最疼爱的儿子,则被他仔细完整地安放在萧玠的身后,以他的身体为盾,不让萧成奚受到一点点的伤害。等哪一天萧玠撑不住了,被万箭穿心倒下了……他那个最宝贝儿子,也就顺理成章地站到了大家的面前,成为众人跪拜的新太子,未来的皇帝!
何其自私,何其残忍!
明仁帝似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诘问这个,怔了怔,才道:“子暄他是朕的儿子。”
是儿子,却也只是儿子。若非要说,子暄在众多皇子中有何不同的话,那便是他的存在被他视为心头上的毒瘤,那是属于心头上的一块肉,若强行割掉的话会痛会难受,可不割掉的话,危险一直都在,且会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终有一日会让他再也无法控制。
薄欢不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底下,丝毫不掩饰讥嘲。明仁帝被她看得不舒服,当下冷了脸,嘴角带出一丝残的冷笑:“我在这里与你这个将死之人说那么多做什么?即便你不是杀死方悦的凶手,你也是不能再活了。朕的儿子,不该是一个为红颜祸水所惑,不知所谓的智昏之辈!”便是这个儿子不是他所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