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女人之外的事情,秦歌向来都理智的令人发指,所以当中年男人说到人类天性和原罪的时候,他就已经冷静了下来。
用袖子擦掉下巴上的秽物,再接过螭雪递来的茶水漱完口,重新坐回到石桌旁时,他的表情就恢复了平静。
中年男人有些嫌弃的端着杯子往后挪了挪,说:“你杀过的人,数量也早就超过一双手了吧!残忍的手段用了也不是一次两次,干嘛对吸收几个灵魂那么大的反应?”
“废话!杀人与吃人能一样吗?”秦歌瞪眼道,“杀人者是坏蛋,吃人者是畜牲,我就算再无耻,也无法轻易抛弃自己‘为人’的身份。”
中年男人无所谓道:“人、神、仙,无非就是个名头而已,何必那么执着?”
秦歌静静看着中年男人不说话,满脸都是讥讽的笑。
“你……这么看我干嘛?”
“我发现你这人真的很没品,风凉话不要钱就可以随便乱说吗?”秦歌端起螭雪重新泡的茶水抿了一口,冷笑道,“我很想知道,要是我真的听了你的话,不那么执着了,你会怎么哭?”
中年男人的表情一僵,随即干笑道:“呵呵!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你当闲话听就成,不用那么认真。”
“少废话!”秦歌放下茶杯,起身道,“你要是没正事的话,我可要干活了。”
“哦,对了,正事儿。”中年男人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瓷瓶丢给秦歌,说,“虽然你通过八卦牌得到了复活生命的能力,但是你自身的实力还不足以供应一个生命的重生,这瓷瓶里装着三界最纯净的灵泉,可以替代你的消耗。”
秦歌接过瓷瓶愣了愣,随即大怒道:“你有替代品,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中年男人无辜的摊开手,道:“早跟你说过了呀!我只是一个秩序维护者,如果直接插手改变事情走向的话,会引起三界大乱的。”
“那现在呢?你不怕三界大乱了吗?”
“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啊!你自己找到了解决办法,即便没有我给你的瓷瓶,你也能复活宋嫣然,只不过她会因为供应不足而处在植物人状态罢了。我给你这个瓷瓶,只是帮你稍稍完善一下而已,对于后续进展是没有任何影响的。”
“不能插手,但是可以适当辅助,”秦歌耻笑道,“所谓三界最高规则,也是有漏洞可以钻的嘛!”
中年男人耸耸肩,“你们人类最常说的一句话不就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吗?我的职责就是要将偏离的事情引导回正轨,你身为其中最为关键的节点,我出手帮助一下理所应当。”
“嗯!我谢谢你!谢谢你八辈祖宗。”
秦歌骂了一句,转身就来到了峰顶中央的石台之前。
圆形的石台很破旧,上面布满了风雨侵蚀的痕迹,青灰色的大方诸樽就端端正正的摆在圆心上,看上去古意盎然,却又普普通通,仿佛仅仅只是某位收藏爱好者家里的摆设一样,谁又能想到这小小的物件儿竟然可以一边吞噬凝练灵魂,一边又可以复活生命呢?
正与反,对与错,天使与恶魔,从来都不曾有过明确的分界线。
秦歌慢慢的伸手过去,指尖即将要碰触到大方诸樽时却停住了。
他心跳的十分剧烈,口干舌燥,汗珠也从额头缓缓渗出,就像是即将告别男孩成为男人的第一晚那样,有多激动,就有多恐慌。
有中年男人在,他不担心复活会失败,他担心的是自己无法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未来会像幻境里那样,在复活宋嫣然之后却不得不再将她杀掉。
然而,人生没有重来,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逃避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道理人人都懂,做与不做只关乎于魄力和勇气。
有人说,人生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选择,可那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何尝不是一次又一次的赌博?在十字路口前,没人知道自己选择的前方是荆棘还是风景,你只能赌。
犹豫良久,秦歌深吸口气,一把紧紧握住了大方诸樽。
没有狂风暴雨,没有电闪雷鸣,更没有什么机关法阵,仿佛只是拿起桌子上的杯子,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静的不真实。
片刻后,秦歌感觉到脚下的山峰似乎轻微的抖动了一下,紧接着响彻天地的轰隆声从他脚下向远方扩散而去,所过之处,云雾散尽,八座如龙背蜿蜒的山峰缓缓露出了真容,雄峻,却也苍凉。
秦歌看到了无数怨灵在阳光的照耀下露出解脱的表情如雪一般慢慢散去;看到了无数的青草植被在山石下开始努力的生长;看到了刚刚还在恶斗的修士们脸上的愕然;看到了升龙山门前的那块大石碎裂成沙砾;也看到了龙门禁地前那八根铜柱的轰然倒塌。
最后,他从壮阔的群山草原美景中收回目光,看向螭雪。
姑娘在哭,也在笑,泪水流过如花的脸庞,在翘起的嘴角前转弯,在尖尖的下巴上汇聚,洗尽千年的孤独与悲伤,最后滴落尘埃。
螭雪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秦歌的眼睛慢慢跪下,五体投地,随即一点点消散在空气之中。
这一幕幕画面就像是一道道甘甜的清流,涌进秦歌的眼睛,洗涤着他的心脏和灵魂。不知是不是错觉,刚才还认为浑身散发着尸臭的他,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纯净如婴儿。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陡然从天而降,钻入秦歌的头顶,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中年男人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