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歌淡淡看他一眼,薄唇又紧抿如蚌壳一样。
过了一会,袖手抬起,往远处遥遥一指,那恒定睥睨的姿态,就跟指点脚下万里江山一样。
看得夏星沉心中一动,他才简短而直接道,“接下来,该你了。”
夏星沉转了转眼睛,心想真该让慕晓枫看看离王殿下无耻的样子。利用他去那什么,还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真是……偏偏是因为她,他明知是利用,也得心甘情愿让人利用。
摇了摇头,掩下眼中无奈,笑道,“离王殿下,可千万把事情做好了。”别到时候他卖力演出,紧要的一关反而搞砸了,他多亏。
楚离歌转目瞥了瞥他,冷漠的目光流漾着淡淡的却绝对从容的自信。
两人目光在空中一对碰,随即若无其事的别过,各自下了假山。
而慕晓枫跟着宫女往偏殿走的时候,还曾回头往远远某处投去一瞥意味深长的目光。
她目光所落之处,正是之前赫连诺负气怒冲冲奔离的方向。
“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慕晓枫暗下摇了摇头,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继续往偏殿走。
相信赫连诺现在一定十分相信她身患“隐疾”这事了吧,相信赫连诺此刻更十分恼怒皇后暗下欺瞒于他吧?
让他娶一个不会生的女人回去,这不是变相要断绝他后代?
如果赫连诺会怒气冲冲去找皇后论理或直接翻脸就好了。
不过,赫连诺再没有脑子,也一定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所以这个,慕晓枫只能在心里自乐的幻想一下。
事实上,赫连诺在听闻慕晓枫最后那句充满暗示的话之后,心里确实气得要命。
他奔离慕晓枫身边,并没有立即就离开御花园,楚帝突然不明的态度,让他意识到一定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如果这时他再跟皇后起什么冲突,这对他的处境未免有些不妙。
可怒火冲天不能宣泄,赫连诺简直快要气炸了肺。
他一路疾走之后,不知不觉来到了满荷盛开的池子旁边,而在其中一座石桥下,就停泊着一只小船。
他想也没想,看见那只无人的小船,立即就跳了上去。
暑气逼人,他心里火气更逼人,上了小船,独自一人划了浆就顺着沿途赏荷去。
他什么都不顺心,起码也要让那些快活赏荷的姑娘们也糟糟心才行,若能吓得她们花容失色惊几个落水,那才是痛快。
这一想,赫连诺当下再无顾忌。
而在御花园另一头,同样荷花盛放的池子旁边,一袭华丽宫装女子看着眼前不远的荷花,艳美的脸庞上却无半点欢喜之色。
反而横眉竖眼的指着她身旁的宫女,气急败坏怒叱道,“不是说了让你送信给他,让他等我一起赏荷的吗?你怎么如此不中用,连带个信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那宫女低垂着脑袋,完全不敢让心里委屈在面上表露半点,只一味低声求饶,“公主恕罪,奴婢实在是找不到右相大人呀。”
要送信,起码也得让她见着人再送吧。
那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正是皇后嫡出次女,人称元宁公主。
“说你没用还敢犟嘴!”元宁公主大怒,一个眼神,旁边一个嬷嬷立时走近那婢女身边,举起手用力的就往那宫女脸上“啪啪啪”的赏了三巴掌。
这位元宁公主年近十八,皇后对她的态度很是奇怪,相比于对太子的严厉,对大公主的纵容,皇后对这个女儿的态度——简直可以说是漠视,几乎是完全不闻不问的忽略。
不过即使如此,也没有人敢对这位元宁公主不敬。
毕竟她那厉害的老娘身份摆在那。
皇后对她不闻不问,楚帝对这个女儿也是当透明人一样。
缺乏管教的元宁公主,从小养成了比大公主还骄横跋扈的性子,对奴才只要一个不顺眼,动辄打骂是常事还是小事。她经常性的,看谁哪里不顺眼,直接就让人将哪个地方给割下来。
所以在她身边当差的宫人,没有哪个不整天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
也是因为她的性子太过暴戾残酷,以至到了十八岁,仍无人问津。就是楚帝偶尔想起这个女儿,想要为她觅门女婿,在尚未出口只稍稍露了那么一点意思出来,人家就立刻避若蛇蝎的拒绝了。
其中还有一次,楚帝试图以君王的身份去压人家,结果人家宁愿自请贬官远远调去不毛之地,也不愿娶他家这尊供不起来的金枝玉叶回去。
久而久之,楚帝也就歇了为她说媒的心思。
皇后的态度却恰恰相反,似乎完全不担心这个女儿会嫁不出去一样,无论楚帝怎么折腾她也不过问。至于有臣子宁死也不肯娶她女儿这事,她也当不知道一样。
如果这事搁在大公主身上,估计那个胆敢拒绝的大臣,一定不用再多事请旨贬官远远调去不毛之地了,因为皇后绝对会直接让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京城里,稍微有点权势的人家,都生怕跟这位元宁公主沾上边。但凡家中子弟到适婚年龄的,无一不紧张的张罗婚事。
可这位元宁公主,却偏偏连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还自恃嫡出公主的身份,眼高于顶的瞧不上人家。也是一次偶然机会,忽然对右相大人夏星沉惊为天人,并且暗生心思非要将夏星沉弄到手变成她的驸马。
偏偏她这心思,被楚帝暗中知道了。
按照当朝规定,做了驸马的可不能再入朝为官,就算勉强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