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先把芳姬支了出去,其实自有用意。白柔回府的事,她之前也不知情,尤其是白柔还带了个女儿回来,更是晴天霹雷一般。其实,若不是早见过阿润,一下便认定阿润是她的女儿,那么此刻白柔回归,程夫人恐怕即刻就会把芳姬认作是曾被偷龙转凤的那个亲生骨肉。
程夫人说“有丫鬟为证”,其实也并无十足把握,只是为了镇唬白柔,想让她露出破绽。而对芳姬这个女孩儿,究竟是否是自己的女儿,程夫人也是半信半疑的。
白柔听了程夫人疾言厉色一番话,先是有些惊慌,继而道:“夫人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真的是出自小全那个丫头口中?那不知夫人是否可以叫她出来,跟我当面对质?”
头前程夫人跟管事妈妈曾为此事苦恼过,只因小全那丫鬟早早地就嫁人去了边塞,大海捞针,哪里能找得回来?
程夫人道:“你只说你有没有叫那丫头扔了腊月里生得那个孩子!”
白柔皱眉看她,终究摇头:“当妈的哪里会狠心扔了亲生骨肉?”
程夫人只觉得心被狠狠刺了一下:“你果然嘴硬。”
“只因我不曾做过,为何要承认?”
管事妈妈道:“你可知道,除了小全,我们还找到另一个人……。”
白柔猛地抬眼,管事妈妈冷笑了声:“是不是要把真正的小姐叫到跟前,你才肯认?”
目光相对,白柔仿佛紧张,手无意识地握紧了一把。
程夫人跟管事妈妈也十分紧张,若是白柔肯认,那阿润的身份就确凿无疑了,两个人都等白柔一句实话。
三个人六只眼睛,各自怀着不同的心绪,紧张的气氛如绷紧的弓弦,厅内寂静,以至于隐约能听到外头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然后有丫鬟道:“大少爷,二少爷。”
程百舸的声音传来:“你在此做什么?”
丫鬟道:“夫人有命,如今正会客呢,不许人打扰。”
程夫人听到是儿子的声音,眉头便拧了起来,看向白柔,面上流露一份焦躁之意。
这极快的间隙,白柔却轻轻笑了声。
管事妈妈道:“你笑什么?”
白柔道:“嬷嬷别哄我了,要赶我走,也不必用这样的借口。”
程夫人十分嫌恶地看着她带笑的脸,白柔这种女人,就像是菟丝花,天生就爱缠着男人过活,她也有这个资本,虽然说“流落在外”,但人却不见沧桑,如此一笑,反而更带几分媚态。
程夫人几乎能想象她是如何用这张脸去对着程老爷的,一想到此,胸口隐隐作呕。
“怎么,不装了?”程夫人冷冷看着白柔。
白柔一笑低头:“我从来也没装呢,是夫人一直误解我了,我是诚心悔过来向夫人请罪,夫人却百般误会我,甚至用什么……芳姬不是我跟老爷亲生的这种话来诈唬我,夫人……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相信?”
“你就算立刻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信!如我刚才所说,只要我在的一日,你就别想进程家的门!”程夫人厌恶至极,恨不得命人即刻将白柔赶出去。
白柔脸上的笑消退,眼睛里也流露出不善的光芒,但她还未开口,门口就有人道:“娘,你怎么又生气了?”
原来程百舸在外头听到程夫人厉喝的声音,忍不住无视丫鬟阻挠,自行进门。
白柔转头看向程百舸,看着程少爷清秀斯文的模样,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