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高子,汝等为座上客,阳生为阶下囚,阳生虽有过错,还望国子能看在我是齐国公子,吾等同是姜姓后裔的份上,替小子向赵将军讨饶一二。”
高无邳很记仇,他对这位抢先逃跑,导致自己后方无人接应的公子看都不想看一眼,国夏则无奈地摇头道:“公子早知此刻,何必当初呢……”
公子阳生还来不及回答,便被一把推到大帐中间,赵无恤大马金刀地坐在案后,冷冷地看着他。
“还望将军饶恕小子,小子若能归齐,必以十座城邑奉上,外加美女钱帛无数。”
赵无恤感觉很可笑:“你还不是齐侯,就想要割地了?公子别忘了,你连太子都不是,在齐国朝廷里说的话,分量还比不上一个大夫!”
他接着露出了一个让国夏和高无邳心里发凉的冷笑:“更何况,若我想要齐国的城池和财富,自己去取不就行了?”
阳生战战兢兢地跪地求饶,赵无恤却不再搭理他,只是一挥手,让人推了出去。
一般而言,诸侯的公子王孙被俘虏通常会被赎回,但阳生一向不受齐侯宠爱,加上他在齐国内部名声已臭,这次又干出弃军而逃这样可耻的事,只怕没人想救他了。何况从赵无恤的口气里看,大概不会轻易绕过阳生。
待公子阳生讨饶的呼声远去后,国夏才转过身来道:“阳生不肖,这都是我治军不严之过,让将军见笑了,不知将军会如何安置他,能否给予他与我一样的待遇?”
赵无恤道:“国子,我虽然承诺保证齐人将士性命,可只有一样例外,在鲁国犯下滔天罪孽,滥杀无辜者,将被甄别出来明正刑典,如此才能给鲁人一个交待,高子,你手上可沾有僚吏和平民鲜血?“
被突然发问,一旁的高无邳心中一紧,像是身上无缘无故沾了什么脏东西般,连忙解释道:”在西鲁时我不在后军,阳生的作为与我无关,至于那闾丘明,他已在将军的追击中坠车而死,劫掠等事全是他私下所为……“
他看了看国夏:“也与国子无关。”
赵无恤眯着眼盯着高无邳看了半响,直看得这位世子冷汗直冒,这才笑着说道:“我信你,也相信这不是国子的军令。二位若犯下了像他一样的罪恶,只怕也无法坐在宾客的席位上。”
他暗中敲打,但国夏犹不自知,依然恳求道:“阳生固然对鲁国有罪,可他也是一国公子,还请将军给予体面的待遇……”
“国子愿意将自己和他的处境换一下?”赵无恤打断了国夏的求情,国夏顿时便不说了,他恍然反应过来,赵无恤虽然以卿礼待他,看似敬他为座上宾,实际呢,他和阳生一样,不过是个稍体面点的阶下囚而已!
无条件投降的战败者,哪来这么多要求!自身都还不保,还想给别人求情?
“虽熟读兵法,但在判断时机上很成问题,且心中有太多的妇人之仁……”从国夏投降后的表现,赵无恤对他做出了如此判断,难怪在历史上,掌控齐国兵权的他会被陈氏父子坑得血本无归。
对国夏少了几分忌惮后,赵无恤继续道:“阳生不仅是俘虏,他还是一名对鲁国犯下滔天恶行的战犯,先羁押在营中,我会在战后将他和其余战犯带去西鲁,在郓城让司寇和士师审理彼辈的罪行!”
国夏一惊:“审理?将军是要让人诉讼阳生?他可是公子,齐国一向有规矩,刑不上大夫……”
赵无恤站起身来:“我不知道管夷吾当年给齐国立下的是什么规矩,可是在赵氏,在鲁国,是以法治家,以法治国的!不管是公子,还是齐侯本人,甚至是周天子,在鲁国犯了事,就得按我的规矩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