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正德殿的规矩,夏榛明的遗体移去了乾清宫。
礼部很有效率的搭好了灵堂,皇子公主和宫妃们终于不用远远跪着,有了个守灵的地方。
夏元昊也来了,桑夏并未让他久跪,跪拜过后就扶着他坐到了椅子上,还体贴的让人加了厚实的垫子。
“你要守灵姐姐不拦你,只是你身体未愈,一定不能逞强,记住了?”
夏元昊勉强笑了笑,“姐姐你去忙,不用管我。”
如今宫中无主,圣旨虽然还没有明着宣布,可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不管大事小事都会奏报到桑夏这里来,将她忙了个团团转,不过在这里多说几句,灵堂外就有好几人在等着她了。
“元青,守好二弟,谁要是乱嚼舌根就喊一声,外面的侍卫我都交待过,舌头烂了就拔掉,免得污了人的耳朵。”
这话说得不算小声,灵堂里的人都听得清楚,这样明白的庇护也让有些人多思量了几个来回。
元青应得特别大声,腰杆子都挺了起来。
可这话,镇得住别人却镇不住何宛如,她很清楚,哪怕长子对她没感情也不会不管她死活,桑夏要真对她下手,他头一个不答应。
所以她很有持无恐的过来了,元青壮着胆子想拦,被夏元昊抬手阻止。
他早就做好了面对母妃的准备,迟也好,早也好,总有这么一回。
“母妃现在应该呆在锦绣宫,父皇虽不在了,规矩却没有作废。”
“我来为自己的夫君守灵,谁敢说我做得不对?”何宛如嘲讽一笑,看着他的眼神如同带着刺,欲刺穿了他,“为什么?”
话不用说得太明白,母子两人都懂。
夏元昊看向灵柩,“儿子尊父皇的一切旨意。”
何宛如到底不敢在灵堂大声说话,有些话就更加不能落入他人耳中,猛的凑近了压着声音恶狠狠的道:“你就甘心?那个位置应该是你的,凭什么落入一个女人手中?”
“母妃也是女人,就许母妃时时想将权力掌在手中,却不允姐姐明正言顺的得到这江山?母妃,儿子很甘心,特别甘心。”夏元昊看向自己的母亲,笑容里带上些许恶劣的意味,“再说,一个瞎子如何能执掌江山?您不是说笑吗?”
何宛如面上有一瞬间的空白,“瞎……瞎子?”
“是啊,瞎子,母妃消息灵通,竟不知道儿子已经瞎了吗?如今就站在儿子面前,也不曾发现儿子的眼神没有焦距?母妃,可真关心儿子。”
何宛如已经被那句瞎子打击得头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听出他话里的讽刺意味,厉声道:“皇上是知道你瞎了才不传位给你的吗?早说了叫你不要随军,你说你要以战功来站稳脚跟,现在功劳没捞到手眼睛却瞎了,平白便宜了桑氏母女,你……”
“母妃误会了。”夏元昊不疾不徐的打断她的话,“定下遗诏之前父皇并不知我眼睛瞎了,所以从一开始,父皇属意的新皇就是姐姐,父皇英明。”
“啪!”
本来还在哭的宫妃也将那不甚真心的呜咽吞了回去,满眼兴味的看着母子相残。
“殿下!”元青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看着殿下肿起来的半边脸都快哭了,他是不是能叫侍卫进来将贵妃娘娘叉出去!
“无事。”夏元昊无痛无觉似的舔了舔嘴唇,将左边脸转了过来,“母妃可要再来一下?”
手上的钝痛让何宛如回了神,冲动过后,她又有些后悔,他们母子本就不甚亲近,这一巴掌下来,昊儿怕是……
“母妃要是打够了,就请坐回去给父皇守灵吧。”
冷冷淡淡的话让何宛如心里有些着慌,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说不出软和话,更巧的是这时候齐儿走了过来扶住她,“大哥心情不好,母妃不要与他计较。”
只要心里有了想法的,这话就能听出好几层意思来,夏元昊笑笑,闭上了眼睛。
这就是他的亲娘,亲弟弟,他们不关心他伤得如何,眼睛有没有可能恢复,将他重伤逾死的伤看得就像手上割了道口子一样,完全忘了要不是姐姐带着温神医赶到北辛城,他根本回不来。
比起姐姐来,你们算什么!又凭什么以为我还会为你们让步?
不要说这本就是属于姐姐的皇位,就是不那么明正言顺,他也会让姐姐坐上那个位置。
夏元齐也不想想,就凭他那点小算计,凭母妃手里那点无足轻重的人脉能动摇得了谁,他压得住满朝文武?还是说能让沙门国主动退兵?
他一个出了宫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人,真坐上了那个位置也不过是便宜了别人罢了,可惜他不会这么想,被那滔天的野心支配得连自己几岁都忘了。
自有那想邀功的人将这事报到了桑夏那里,不用多想她也知道是什么事惹得何宛如当场发作。
桑夏不好将事闹大,只让珍珠过来了一趟。
“贵妃娘娘的心意想必先皇已经收到了,不过先皇走前并没有收回成命,还请贵妃娘娘移驾回锦绣宫,以免坏了宫中规矩。”
这是在打她的脸!
何宛如眼神冰冷的看向珍珠,一直跟随在桑夏身边的丫鬟,另一个冷佳,“本宫是先皇的宫妃,为先皇孕育两个皇子,便是新皇即位,本宫也是太妃,你竟敢如此和本宫说话!”
珍珠毫不生怯,“娘娘既是先皇的宫妃,自当遵先皇之命,莫不是因为先皇不在了,娘娘就能无视先皇定下的规矩了?”
这话何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