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夏到朝元殿时人还未齐,看到户部尚书刘大人慢她一步进来,忙走过去双手搀着人到一边去说话。
刘治刚才问过同僚,谁也不知道皇上突临朝会是为何事,看到桑夏直觉这事和她有关,遂低问,“持恒可知发生了何事?”
桑夏凑近了低声告知,“我刚刚得到从江南传回来的消息,江南再遭灾,厉害程度比之前更甚。”
刘治心头一跳,之前就已经是那般大灾难,元气还未恢复就又遭灾,这得死多少人才算完!
“朝中并未收到一点风声……”刘治立刻就想通了其中缘由,这回,皇上当不会再容忍那些人。
“刘大人,下官有事相求。”
“你说。”
“之前送去的粮种全毁了,不知户部可否行个方便,下官愿意用粮食兑换。”
刘治怔然,他以为是持恒是想要他一会在朝会上帮她一把……
看他不说话桑夏以为不可行,急声道,“刘大人,我不动国库中的银粮,拿了多少我就补上多少,粮种关系着百姓的收成,必须是好粮,吃的粮食要求无需这么高,下官不会让户部吃亏。”
“不急。”刘治回过神来忙安抚她,“需要多少你告诉我,散了朝本官就去安排。”
桑夏顿时大喜,“下官让秦清回户部详细向您说明。”
“也好。”刘治对秦清印象挺好,不然也不会送到桑夏手底下去,还待再说什么,那边已有动静传来,“皇上驾到。”
“恭迎皇上。”
夏榛明一眼就看到了桑夏,缓缓步向龙椅,眼神却一直落在那道被周边的人遮得只剩一小半的人身上。
“平身。”
此时不是平时朝会,无需等臣子奏事,夏榛明一开口就是兴师问罪,“江南再遭暴雨数日。灾情比之前尤甚,此事,诸卿可有人知晓?”
众臣面面相觑,有些人是真不知道。而心里有鬼的人则直发虚。
“范冬,念。”
“遵旨。”范冬手里拿的正是桑夏的折子,摊开来朗声念道:“臣启圣上,今江南之地丘阳府、昕水府、久安府再遭重创,粮种尽毁。百姓死伤惨重,已有村子无一人存活,各县镇绝户者众,如此天灾,靠百姓自己绝无可能撑过,臣请圣上救百姓于危难之中,桑夏叩首!”
一听是桑夏上的折子,有人责备她多事的同时也疑惑,朝中尚未得到消息,桑夏怎么就先知道了?她的人比八百里快马还快?
有人知道不出头。有人却固执的出列了,“若灾情真如此严重,早有急报送至,可微臣至今未听到一言半语,微臣不解,何以桑大人知道得如此清楚。”
来了,桑夏深吸一口气让脑子更清明,不用皇上点名就主动出列回话。
“下官管赈灾之事,对江南几府的情况不免就多留意了几分,且在入仕之初。下官就派了家人前往三府调查情况,多得他们常有信送来,下官才能及时知悉江南的情况,下官自问并无逾越之处。且,现在也并非要弄清楚这个问题的时候,下官认为灾情比此事重要。”
说话之人梗直了脖子,“两事息息相关,自可混为一谈,桑大人肆意派人深入各府打探情况。此已违苍云律,桑大人乃御史,应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此点才是。”
讨厌的就是这种拎不清的人,桑夏抬头,眼神亮得灼人,“下官认为粮种尽毁且被朝廷抛弃过一回的百姓更重要,征战在即,江南不能乱,大人怕是忘了,在江南未遭灾之前,丘阳、昕水、久安三府每年所纳之粮所缴之税皆在十九府前列,只要江南熬过今年,明年就将是朝廷的助力,可要是三府的人都死绝了,就是有最肥沃的土地也只能荒废!”
“可迁民……皇上恕罪!”说话之人暗恼自己糊涂,这样的话心里想想便好,怎能大庭广众之下道出口。
夏榛明看也不看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消息可靠?”
“臣以性命做保!”桑夏恭敬的双手抵在额头跪了下去,“去往三府的并非臣家里的下人,而是臣的半师,皆是一言九鼎且百般维护微臣之人,绝不会拿此事胡言乱语。”
那就应该是宜容的人了,那些人确实可信,“你且起身,诸位爱卿可有话说?”
“臣有罪。”
刹那间,朝元殿中乌泱泱跪下一大片,在一众人中站着的桑夏显得尤为醒目,她索性也跪了下去。
夏榛明眼里闪过笑意,心情好了许多,仿佛只要这么不远不近的看着,他就能很好,很高兴。
“尔等确实有罪,就是朕也该下罪己诏。”夏榛明起身缓缓走下几梯,依旧高高在上,只是离得桑夏近了些许,“遭如此大灾,桑侍御史的家人知道要快马加鞭送消息与她,朕拥有这偌大江山,手底下听令者无数,却至今未得半点消息!若是没有桑侍御史用心,是不是真要江南成为死地,逼着他们造反尔等才知?”
“臣等有罪!”
桑夏脸皮抽了抽,这话听着更让人生气啊!
果然,夏榛明重重哼了一声,“不要以为法不责众,朕拿你们没办法,朕不吃那一套,桑侍御史。”
“是,微臣在。”
“若朕还是不欲动国库之银粮,你可还能撑住?”
桑夏暗暗咬牙,“臣定竭尽全力。”
夏榛明满意的点头,“粮种乃重中之重,之前是你让人送去的?”
“是,微臣特地去请了经验丰富的老农挑选粮种,可惜……”
“如今可还能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