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走后,你将心念沉入扳指内,就可以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察尔似乎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避开姬歌的目光,硬着头皮,沉声道。
他从未觉得姬歌的冷淡会像今天一样,沉默在两人之间每一刻都如同煎熬,紧紧抿着双唇,垂下的银眸中闪过愧疚之色,但转瞬便被某种突如其来的坚硬压下。
姬歌点点头,五指握紧在察尔面前将扳指收了起来,感受到手心里的硬度,他只觉硌得慌,过于用力而微微一疼。
收好扳指,姬歌静静看着察尔,没有说话,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既然交易已经达成,那察尔是时候应该离去了。
两人身材相仿,差之毫厘,只是察尔心中有愧于姬歌,始终低着头,使得姬歌望来的目光更像是俯视。
察尔嘴里发出呃呃两声,望着姬歌似是想说什么,却含糊不清,在呼吸略显急促后,垂头放弃了。
他起身,刚准备转过身离去之时,脑海中忽然想到了某件事,顿时脚步一滞,半晌才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姬歌张了张嘴,但欲言又止的闭上了。
姬歌看到他为难的样子,不由皱眉冷冷说道:“既然藏不住,想说就说吧,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话只听半句。”
落在察尔耳中,仿佛是另有所指,蕴含着更深的意味,令察尔心一颤,脸色登时又苍白了几分。
“还……还有个东西不知你要不要……”察尔身子蓦地也一颤,鼻息间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声音抖了起来,他深吸了几口气,才渐渐掩盖下异样,恢复到平日里那种轻快的语气,只是话音落后,使得两人间的气氛愈加沉闷,让人窒息。
姬歌没有回答,他不喜听那些无谓的话语,还未等他眉头再次皱起,察尔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是乌迪当年使出的禁术,你应该记得。其实在堡里不算秘密,不知什么缘由遗漏了出来,可在听说和猜测里真敢用的,至今除了那个死鬼乌迪之外,还没有一人。”
姬歌眼眸一闪,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当初乌迪险些逼他陷入绝境的那双手擎着的诡异之术,那轮随着血雾蒸腾冉冉而出、噬吮精血后愈加鲜艳,迎风见涨的红环仿佛还历历在目。
只是乌迪祭出此环后那骨瘦如柴,宛如人干似的模样也同样令他印象深刻无比!
瞎子都可以猜的出,此术绝非善法,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诡谲邪恶,施展时对身体的损害之大简直触目惊心,若是乌迪那一役未曾被自己斩杀,恐怕也决计活不了多久。
姬歌蓦然不屑地冷笑一声,对血环的善恶嗤之以鼻,在他看来所谓善恶,只是施展者煞气盈头,难以自禁,种种不可告人的邪念作祟,冲破原有的脆弱桎梏,而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自己身上的诡谲还少吗,无论是不再现的石笼,亦或是老爹留下的莫亚残存,哪怕是黑气也是始终带着一股引人入恶的阴冷气息!
甚至,自己被匕首内的意念附身之际,将斐吉的尸身吞噬干至只剩下一块人皮,天底下难道还有出其左右的邪物吗?
而这邪物,正是比姬歌性命更加宝贵的东西!!
但血环的本身宛如一截断剑的两刃,要驭使它慑敌,必先承受它的锋利,以自己的鲜血淬炼为其开锋。利弊同样明显,几乎是两个极端,令心性怯懦畏缩之人望而止步,难以取舍。
对于姬歌的诱惑却是前所未有,瞳孔里仿佛倒映着血环的虚影,那恐怖绝伦,轻易可以夺人心魄的威力让他的眼眸蓦然绽放出两道夺目的光华。
“若……若是自己掌握了这样的手段,那,那手刃仇人的把握岂不是更大了一分?”
“不!不止一分!!
姬歌双目急速闪烁,明暗不定,似乎在同自己内心坐着艰难的斗争,在这样仿佛是恶魔的勾惑面前不禁怦然心动。
没料到自己的话语会让姬歌的反应如此之大,但想想姬歌虽然从未开口,但在细微的地方表露出那种对变强如同执念一般的渴望,察尔心中有了明了。
虽然有所隐晦,察尔没有去过问姬歌的从前,姬歌自然更是寡言少语,只字不提。察尔不曾知晓他的过去,但却能感受到,姬歌似乎也背负着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些东西……应该就是姬歌在这里支撑下去的原因吧。望着姬歌,察尔忽然有些恍惚出神,在心里默念道。
但下一刹,他便被姬歌的模样吓了一跳。
姬歌猛然抬头,眼睛发红,直直盯着察尔,喉咙像是吞吃了一团燃着的木炭,声音嘶哑难闻到让人耳根发麻的地步。
“我……要!!”
他的眼眸充血,殷红欲滴,恍若更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般,面前的面孔仿佛不再是那一双银眸,而是一张狞恶无比、被烈火燎灼过的枯槁疤面!!
察尔望着那双殷红的血眸,身心战栗,后背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寒意,他从未见过姬歌这幅模样,如果自己不说的话,他甚至毫不怀疑姬歌下一刻就会把他撕碎!
“好……好。”察尔虽然心中愕然,但还是点头,支支吾吾答应了下来。
夜风渐寒,仿佛要钻进人的骨子里一般,将两人不多的酒气吹散,飘到黑黢黢的虚无中。
察尔在黎明时分离去了,姬歌一声不发,若有所思的走进屋子里,关上了门。
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传出很远,打破了夜幕初散的寂静。
在那一次后,察尔再也没有来过,姬歌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