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打着呵欠:“啊,好累啊,昨晚上一直没睡好,我要回去睡觉了。”
他没有叫上我。
这种时候,唯一一个可以救我的人,却缩回了那只手。
燕父便闭了眼:“那就随便你们怎么处置吧。”
没有了小少的庇护,我瞬间什么也不是了。
我看着符大师,不,我是恨着他。
我问他,声音不大:“为什么要害我?”
符大师蹲下来,他声音也很小,我以为他要对我说什么机密的话,谁知道他只说了一句:“这就是你的命运,接受安排吧。”
我的命运……
我想起小少曾经说过,我好好的,燕少也就好好的。
但是现在我不好了,燕少呢?燕少呢?
我想哭,然而觉得心尖麻木。
刚刚认识燕少的时候,我就知道,如果我胆敢在公众诚和他说话,如果我胆敢告诉别人我能看到他,那么本市精神病院的**铺,总有一个是为我留着的。
我一开始就知道,但是后来我却渐渐忘记了这件事。
尤其是当我和燕少魂魄一体之后,当我们可以开小窗私聊之后。
现如今,这样的结局,大概就是我大意的惩罚……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进入燕宅的时候,我不自觉地朝后来缩了缩。
但是我明白,如果我敢反抗,迎接我的一定是一针镇定剂。
于是,我非常自觉地站了起来。
我想过要迈开腿逃跑,然而我发现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医生很熟练的上前将我束缚了起来,然后驾着我朝外面走去。
离开燕家之前,我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大宅。
我看到符大师一直皱眉看着我,他眼里,似乎有些别的什么东西,然而我读不懂。
而二楼的一扇窗户上,我看到了一个鬼脸的少年,远远地遥望着我。
那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着那个身影,大喊道:“阿青——”
鬼脸的少年听到我叫他,他只做了一个动作。
关窗。
医院的日子是很昏暗的。
我之前到过很多医院,有县城的,三甲的,便民的,社区的……
但精神病院,还真是第一次。
精神病院是一个符号。
一个充斥着疯狂、压抑、尖叫和黑色的符号。
我到这里之前,曾经想象过它的黑暗和压抑,但是我没有想象过它的气味。
是的。
整个空气中,都充斥着一股让人恶心到作呕的气味。
是发霉的味道。
但不是墙面地面或者被褥衣服的霉味,而是人发霉的味道。
人发霉是什么气味呢?
这种气味还真是难以形容。
并不是叫花子的那种不洗澡的恶臭,也不是一个人运动之后满身大汗的体味。
那应该是从骨子里堆积的陈垢的味道,从大脑里,通过耳道散发出来的陈年臭味。
单人病房里,一个胖胖的染着红色短发的护士对我讲着这里的规矩。
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吃药,什么时候放风,什么时候洗澡。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我也没办法动。
虽然我从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很配合,然而我还是被束缚带捆绑在病榻上。我告诉护士,我要上厕所。
她拿过来一个便盆,给我解开下面的束缚带,再给我拉上一圈帘子。然后让我就这样躺着解决。
我不明白我到底算是个什么危险分子,要被这样严阵以待。
我问护士为什么,连问了两声,她才带着教训口吻没好气地回答:“你得的是精神分裂、妄想症和抑郁症,是有高危****征兆的病人,我们绑你是负责任。”
我明白自己此刻真的算是身陷囹圄,并且,没有人会来救我。
于是,我就开始破罐子破摔。
我把护士喂到我嘴里的药吐了她一脸。
然后我得到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辈子除了我奶奶,还没人这样打过我。
胖护士一边指着我,一边骂着难听的话,她用手指头来戳我的头,连着戳了好几下。最后,她把水泼在了我脸上。
这之后,医生就进来给我打了一针。
然后我就陷入了一种梦境似的睡眠中。
我能听到到处的关门声,过道里的风声,医生护士训斥病人的声音,还有病人间交谈的声音,甚至还有一个女人凄惨的“啊”的加了一声,好像什么东西碎掉了……
一个男人在冷冷地说:“你再敢碰她一下,下次拧断的就是你的脖子。”
他的声音很清脆悦耳。
但是我睁不开眼睛,我醒不过来。
身体被麻痹了,意识却还很清醒。
朦胧中我感觉有个男人走到了我的面前,他蹲下来,用他修长的手指来抚摸我的脸,轻轻的抚摸,顺带轻轻地叫我:“林小莹……”
他给我非常熟悉的感觉,然而我想不出来他是谁。
我感觉他把头也靠在我的枕头上,他的脸贴着我的脸,他似乎在享受这种和我一起静静贴面的时光。
我想叫他,想和他说话,想问他为什么,但是我张不开口。
我只能任由他抱着我的头,任由他亲吻我的头发。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我清醒之前。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身边没有男人,只有那个红头发的胖护士,她给我推饭菜过来。
我注意到她昨天打过我的那只手,绑着石膏,用纱布拴滓在脖子上,应该是断掉了。
非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