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四月清早的阳光格外和煦,椒房殿的内室里刘彻轻轻推开侧窗向椒房殿的内庭看去。
“朕记得小时候父皇跟朕说外面这棵大合欢树他刚来汉宫时就在那里了,好像是秦皇胡亥时代种下的,前几日刚开花,朕看花朵尤其多呢。”
陈娇一双纤长的手正为他整理着枣色金纹的交领,专心之下随口答道:“那些新栽的合欢树开的也不错,打了好些花苞。”
刘彻听她说话便将目光从窗外收回,定格在新婚妻子红润的脸颊上,微笑道:“想来是花仙听说美艳绝伦的新皇后要住进来,特来献花邀宠。”
陈娇懒得跟他说嘴,从曹小北手中的托盘里拿过一只绣工一般的五花牛香囊挂在刘彻腰间——不用细看都知道那不尽完美的香囊必然出自她手。
刘彻靠在窗边,还时不时的望向窗外的庭院,边看边说:“阿娇你说刘宝如怎么那么笨呢,扫了五天还连个拿扫帚的样子都没有,笨到这地步朕看她在外头就心烦。”
陈娇也看了一眼窗外——椒房殿的内庭里落花满地,刘宝如一脸无奈苦闷的抱着扫帚横一下竖一下,脸上的妆都花了也没扫起一堆落花,被左右观看的椒房殿宫婢侍女们背后偷笑。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刘宝如这么爱作死,遇上一肚子坏水假正经的刘彻可真是彻底翻船了。
陈娇眼角的余光看向刘彻,窗外的阳光照在他棱角日渐清晰的侧脸上,益发俊美威严,她不由自主笑起来道:“我倒不觉得,看的人多,热闹。”
刘宝如扫院子这等“趣事”陈娇可不愿独享,所谓独乐不如众乐,她早晚都将椒房殿的侍女宦官们放出去,什么都不用做就围观刘宝如扫地,让她在众目睽睽下颜面尽失浑身难受。
刘彻再次收回了目光握住陈娇的手,仔细看了看她今日的妆容眼里都是蜜意,然后像往常一样拧着陈娇的手笑道:“朕去王臧老师家看看他,晌午怕是回不来了,待会姑母进宫你就陪她吧,不过晚膳要等朕一起吃。”
郎中令王臧是刘彻的老师也是刘彻重用的肱骨大臣,最近生病卧床连天子大婚都没能参加,如今朝中休沐刘彻无事,打算带人出宫去看看他以示天子恩宠。
“陛下多带点人,还有,宫外的花花市井少待会儿。”陈娇交代道。
“那是当然”刘彻凑到陈娇耳边小声的无赖道,“朕还舍不得你呢。”
陈娇反手就想把刘彻打到一边去,无奈远处还站着宫婢和黄门,她不好发作只得忍下,没好气的横了一眼恢复冷傲状态的天子刘彻,见他眼底仍有自得的笑意。
少年夫妻新婚燕尔,这些天刘彻与陈娇的日子可真算得上是蜜里调油。
刘彻才走了不多时小寒就进来禀告陈娇大长公主到了。陈娇亲自迎出去接大长公主到后殿。
“刘宝如这丫头,这些年我真是白疼了。”大长公主刚一落座就没好气的说。
大长公主一路到后殿肯定看见了扫院子的刘宝如,一方面气她造谣生事顶撞长辈但此刻又想起自己离世的幼弟梁王又不禁伤感起来:“哎,要是你梁王叔在她哪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陈娇亲自为长公主端上茶筑道:“人各有命,梁王叔这一世位极人臣功勋卓著,该有的都有了母亲不要伤感了。”
长公主摇摇头端起茶筑刚要喝忽然脸色一变,起身就将一杯热茶泼在了送茶水宫女的身上:“混蛋东西,这茶水是怎么煮的,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拿来给本公主喝!”
送茶水的是椒房殿的三等宫女,在宫里已经伺候了不少年数,却还是被吓得魂不附体,根本顾不上自己手臂上的烫伤,立刻跪下不停磕头道:“大长公主饶命,大长公主饶命……”
陈娇也被长公主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定睛看那木质茶筑只是杯口有一点点浮尘,当是煮茶的时候无意带出来一点灰尘。
“拉出去,鞭笞一百!”大长公主竟是怒不可遏,威势惊人。
“奴婢该死,大长公主饶命……”那是宫女看起来也不算年轻了,吓得浑身发抖,不停的重复,“奴婢该死,大长公主饶命。”
四个宦官上前垂首躬身站在那宫女身边,似乎在等陈娇点头。
陈娇看了身后的大寒一眼,大寒会意走上去对宦官道:“拖下去到偏殿行刑。”
“喏。”
四名宦官拖着大声求饶的宫女跟着大寒退了下去,他们走出去很远陈娇还依旧能够听到那宫女的哭喊声。
“母亲”陈娇避席起身走到余气未消的大长公主身边,娇艳的脸上出现担心的神色:“您最近怎么了,似乎经常发怒。”
陈娇虽然出嫁了,但自己母亲易怒的事朝元长公主前几日还是跟她说了,希望她能劝一劝大长公主。
“别管我的事,约束好你宫里的人,省得他们蹬鼻子上脸!”大长公主冷冷的说。
陈娇更差异了,她记忆里母亲虽然脾气火爆却极其聪慧,根本不会为了这么小的事处死婢女,更况且她最近还是连续的怒火滔天。
“阿娘,最近家里的事不顺心吗?”陈娇并不在意大长公主对自己说话的语气,走上去挽住她的手像在堂邑侯府时一样贴着她声音软软的很温暖,“阿娘生我的气了还是生阿爹的气了?要是阿娇惹您生气了,跟我说我就改。”
大长公主看着女儿娇顺的模样,眸光温柔下来,拍着陈娇的手背拉她坐下,叹了口气才道:“我也